“你别说,那年纪小的还挺能打,把那俩大个子揍跑了,嘿。不过也可能是我在旁边嚷嚷再打就报警了,把他们给吓的。”

钟起拿着一套尺子到前台来付账,看到桌子上的那个杯子。钢化的杯子外壁尚且完好,里面的一层玻璃却已经全部碎掉,旋盖也磕得坑坑洼洼,被随手扔在一边。

他想起早上办公室里的林时雨。一个人站在那里,明明看起来很瘦,也算不上多高,顶着一张不说话就看上去很细致的脸,说出“如果再让我看到他们两个,我还揍”这种话。

钟起付完钱,把尺子扔进书包,走了。

第二天傍晚,李忠准时抵达小区门口。林时雨的家对面是一个电力家属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但是环境很好。

林时雨不住那里。他住在一个连门牌都没有的小区,门口一家很小的理发店,从理发店的门缝底下总是流出带着泡沫的污水,在大路旁的小路上积成一滩。

李忠没等很久,就看到林时雨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从小区到大路上来的坡有些大,林时雨几步跑上来,看了李忠一眼,还是叫了他一声:“李老师。”

李忠有些乐:“叫个老师还这么费劲。”

林时雨没说什么,转身带着他往坡下走。小区里绿意森森,道路两旁长满了高低不一的青草,树的枝叶和躯干散发出青涩湿润的泥土气息,草地上凌乱堆着石块,砖头和垃圾。楼房很少,排列也不规则,不像是经过正经规划开发过的样子。房屋的墙壁和窗户也很旧了,远远看过去像蒙上一层灰白的雾,雾里灰尘斑驳,到处都充斥着破旧感。

要不是有的楼下还停着几辆没攒灰的汽车,李忠真要开始怀疑这个小区究竟有没有人住。

“这儿住的人不多吧。”李忠说。

“不多。”林时雨走在前面,答,“很多人都搬出去了。不过也有人租这里的房子当作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