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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柱也说:“别的时候就算了,今天得去。”

林佩没办法,问方翠兰去不去,方翠兰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在家准备年夜饭,你们回来就开吃。”

林家咀的风俗,过年去祠堂拜祭回来就要放鞭炮吃年夜饭,因此家里总要留一个人。林二柱是一家之主,林源在家也帮不到什么,林杏花则很喜欢去祠堂拜祭,还能看看她的小姐妹,林佩是因为刚回来,算来算去也只有方翠兰留在家里。

外面传来锣鼓声,是时间到了,林二柱催促了声,提着竹篮往外走去。

路上碰到湾里的人,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边说边去祠堂。

陆源镇每个湾子的祠堂都是一样的结构,区别无非是新与旧,宽敞与狭窄罢了。林家咀的祠堂建成至今十多年,虽然是红砖建成的,但地面只有楼梯和放太公太婆雕像的房间铺了水泥,墙壁也都没有粉刷,看起来有些老旧了。

这两年湾里一直在商量重建祠堂,但到现在还没确定,但早晚就这几年了。

他们到的时候不早不晚,祠堂里已经聚集了百来人,外面不停在放鞭炮。林二柱拿了一个鞭炮到外面让人放,另外的则拿到最里面的房间。

里面分成三个房间,中间放雕像,两边房间都是空的,用来放炮竹。他们进去的时候鞭炮还一直在响,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进去后林二柱让林源烧纸钱和香,自己则点燃鞭炮扔进左边房间,让它噼里啪啦炸着。

香点好了,一人分了三根,一家子跪在蒲团上拜祭。

拜祭过后他们回到外面等待大队干部讲话,林杏花不喜欢跟林佩待一块,老远看见林春桃跑出去,挽住她的手臂。

林春桃今天穿了件红色碎花棉袄,她头发短,扎成两条辫子刚到锁骨处。林杏花笑嘻嘻问:“你做新衣裳啦?”

“嗯,我娘扯的布给我做的,用的新棉花。”林春桃笑着说,林小柱家就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不说一碗水端平,但该有的东西还是不少她的。

说着林春桃看着林杏花,她身上穿着件格纹西装式厚外套,里面一件厚毛衣,围着条黑色围巾。外套款式是新潮的,料子也好,但林春桃记得她穿过这件衣裳,问道:“你家没做新衣裳?不对吧?”

林春桃抬头看向站在人群里的林佩,她今天就穿了件新衣裳,是深蓝色的褂子,下面搭了条黑色长裙,脚上是一双高跟鞋。别的不说,那件褂子肯定是新做的,要说料子做工都普通,村里女孩子十个有八个冬装都是这个款式,但这衣裳穿在别人身上显土气,穿在林佩身上却很显时髦。

林春桃看着就有点心动,琢磨着自己回去也照样搭配一套。

“做了,难看死了。”林杏花想起这事就生气,“你说我姐咋这样?家里人人有买的新衣裳穿,就我没,还得穿旧的。”

林春桃听着林杏花的抱怨,就算她跟林杏花关系好也觉得她贪心不足。

林佩是给家人都买了身新衣裳,可她自己不也没买新衣吗?再说了,林佩回来那会林杏花可从她手里抠了不少好衣裳,像冬装她见过的就不下三件。再说林杏花身上这件外套,看着八成新,买了肯定不超过一年,上身估计不超过十次。看得她都嫉妒了,只恨自己没个从城里回来的亲姐姐。

可林杏花倒好,还抱怨林佩没给她买新衣裳,难怪林佩平时都不爱搭理林杏花。

想到这里,林春桃又叹了口气,希望她娘能乐意扯布给她做一条林佩身上一样的裙子。

……

山下村吃年夜饭的时间不都一起,早中晚吃的都有。像林家咀就是中午吃,吃完了得去祭祖,林家祖坟并不在一块,全部走完将近一个小时,等祭祖完这一天的事基本就了了。

等到周围邻居陆续回来,林家院子里支起了两张桌子,林二柱几个男人抹桥牌,方翠兰则跟人坐一起打麻将。方翠兰平时是舍不得打麻将的,虽说玩的小的一局输也就几分钱,但积少成多,湾里打牌连房子都输出去的不是没有。

但过年不比平时,乐一乐也没啥,大家玩的也不大,一下午输赢也就两三块的事。

林佩无聊就在方翠兰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发现她打麻将有点太小心了,胡牌赢了也就几分钱,半下午下来输多赢少。林佩看牌是不喜欢说的,但她看方翠兰唇角笑容渐渐僵硬,估计她是心疼了,便阻止方翠兰出条子,让她换了张牌。

她看了一下午都不吭声,此时突然指点,方翠兰疑惑问:“你会打麻将?”

“会一点。”林佩说道。

方翠兰不太放心,但想想一局封顶才一毛,让林佩开心开心也成,便按照她的意思出牌了。其他人见了也不说,一是不清楚林佩的水平,二也是林佩回来半年了,待人向来有礼,又是小学老师,湾里现在少有人说她不好,对她也客气着。别说只是指点,就是她想玩几盘也没人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