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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讨厌杜宾,坦白说和他相处的那十几年,我过得还算愉快。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无法忍受,自杜宾出现之后雨中,我的伙伴们似乎开始对我失去了兴趣。虽然明面上其中几个人还和我有说有笑,可暗里地他们经常旁敲侧击的向我询问杜宾的事情。

“为什么要问杜宾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被你们选中的人不是我吗?”

有一度我曾经想这么问,但由于害怕失去和他们好不容易子建立起来的珍贵友谊,我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一五一十地回答他们所问的,关于杜宾的问题。

那时我觉得这样一来我和雨中朋友们的友谊就一定能继续下去,然后地久天长,一直到我死时,我都不会感到寂寞。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些声音在了解完了杜宾的事情之后,居然开始命令我为他们做事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沉沦

一开始是请求,比如帮他们去取一些过去遗忘在某个角落的东西,收集一下一些小情报等等。到了后来雨声就变成了命令,要求我去替他们做事。

虽然我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但面对这样无理的请求,不用说我一般都是言辞拒绝的。

一般是这样的,错不了,只是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例外不是?

他们,雨中的声音告诉我身为眷属我无权拒绝他们的命令。

“我什么时候成为他们的眷属啦,说好的伙伴呢?”

一想到这里我就生气,所以有一段时间,即使下雨,我也故意不去管雨中没完没了的声音,“随他们去吧,我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导,偶尔破例帮他们做做事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这帮声音居然还不知足。”

所以在这一时期,我一直都和杜宾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因为他和雨中的声音一样是我的朋友,而且他还不会让我去做事情…甚至,我在某一天还忽然觉得,不去管雨声,只要和杜宾

做一辈子的朋友也不错。

现在想来这个想法正是一切原罪的开端,身为眷属的我怎么能拒绝神的旨意呢?不对,我不是眷属,他们也不是神…不对,他们是神,我就是眷属…

记忆又开始混乱了,对“自我”的认知亦开始模糊起来。我觉得自己正仰面漂浮在海面上,眼前是无垠的天空,身周是辽阔的大海,身后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我”在这个世界中是多么的渺小,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只要一挣扎,便会立时坠入海中,然后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我的记忆好像又回来了,我之所以害怕坠入海中是因为我刚才一直就在海底,直到父亲熟悉的声音将蓝天的光带入海中,然后我便伸手抓住了那一道光,成功浮上了海面。

…说到父亲,我伤害了他吗?什么时候?为了什么?

啊,这样一想,一切似乎都清楚明晰了许多。我终于想起来了,一切都是因为我无视雨中声音太久之后,他们给我的惩罚。

现在想来那应该算作是雨声的一种手段吧,实际上从我无视雨声的那一天开始,雨声应该将我视为了敌人。那些曾经和

我友好的声音不再向我说话了,随之而来的是蜂拥而至的命令。虽然命令的内容是同样的,但却是来自不同的人,中间还时不时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对此我始终都在忍耐着。不过看来只要我不执行他们的命令,他们似乎就会一直这样叫下去呢。

我只能选择忍耐,因为我根本不可能执行他们的命令——这群人居然叫我去杀害自己的父亲。即便他是继父,他也是供我吃喝,教会我魔法的人,任何一个像我一样有理智的人都不会答应的,是的,像我这样有理智的人…

我和雨中的声音僵持了很久,直到那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为止。

那一天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便聚起了滚滚黑云。不是有一句话叫“黑云翻墨未遮山”吗?我想那天下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哦,对了,那天还是我在录入部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的一个假期呢。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杜宾的操作呀,不然按理,这种好事又怎么会落到我身上呢?

记得拿到假期之后,我也没有和家里人说,就这样陪着杜宾瞎混了一整个上午,直到察觉到要下雨,我才领着杜宾到我

家里去避一避。

我可以发誓,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让杜宾来我家里做客而已,聊聊天,喝喝茶,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可是我的父亲却在这种时候从楼上下来了…我的老天,他为什么要下来,就算有客人他难道就不能装作没听见吗?

他这样做,不就是逼我对他动手吗?…哦,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对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