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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说不定我真的是怪物。”说着格雷格走到埃罗斯面前,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埃罗斯先生你看我这脑袋,该记的、不该记的都记录得一清二楚,过去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张又一张的连续图画一样。不瞒您说,我的脑袋早就失去了遗忘的功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我只记得是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的那一天,你知道吗,从那天以后,所有的东西在我的脑海里,都不会被删除。比如说那个把我从树上推下来的伙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在我落地之后那幸灾乐祸的脸。”

听格雷格这么说,埃罗斯这才发觉自己和格雷格或许本就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无法忘却的人,一个活了九千年的人,

不得不说这是在命运女神的捉弄下的一个巧妙的安排。

于是沉默良久,埃罗斯方才开口说道,“的确,忘记不掉确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说实话我活了就九千年,很多事情我都尽量逼迫自己去遗忘了…可没办法,印象深刻的事情,他忘不掉就是忘不掉。结果我回过神来时,如今,我的脑子里就尽是悲伤的事情了,知道最后,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悲伤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确实让人很难受,这一点大家都不例外。”

“所以我特别能理解格雷格先生您的痛苦。每个独自一人的夜里,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总是先涌上心头对吧。呵呵,可以说智慧生命就这点不好,比起白天高兴的事情来,我们更喜欢回忆过去的不开心。”明明是在谈论悲伤的事情,埃罗斯却能笑着和格雷格述说。

埃罗斯所言不无道理,也却如他所言,格雷格这么多年来也确实都是在悲伤中度过一个个不眠的夜晚。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敢于去继续创造令他悲哀的回忆,这是拥有短暂一生的人类所能把握住的为数不多的时间,用来沉浸在悲伤中未免有些暴敛天物。所以这么一想格雷格便明白了自己和埃罗斯并不是同一类人呢,在意识形态方面,还是有些差距的。

“埃罗斯先生,我没有你那么长的生命,所以我不想浪费掉它。”格雷格认真地回答道,“确实,你我经常会被悲伤的

事情所纠缠,未来也有可能遇到其他悲伤的事。但我却打算一件件地去面对它们,毕竟这些事才是我活着的证据,所以我会一直向前看,不会被那些过往抓住手脚的。”

“可是那些事情,会像绳子那样的绑住你不是吗?”埃罗斯不能理解为什么格雷格会如此积极乐观。

“是啊,所以有的时候一旦这些事情多起来,我也会越想越难受的。可这有什么关系,一壶酒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在意那么多。”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一壶酒呀,好一个一壶酒呀。”埃罗斯闻言忽然就感到自己释然了,仿佛他从古至今一直紧锁着的眉头,也在此刻完全舒张了一般。末了他感叹一句道,“可惜我太迟遇到你了格雷格先生,这要是在一千多年前,我也许会学起来放下执念。”

“一千多年前我都还没出生呢,埃罗斯前辈。”格雷礼貌地回应,同时有意无意把出生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是啊,那这么说来一切就都是天意了。”埃罗斯觉得上天就好像在嘲讽自己,偏要让他在这山穷水尽之时认识格雷格并且破除执念。这样一来虽然他已经放下了,复活巫女一事却也不容延缓,因为在他的肩头还有其他伙伴的嘱托。

“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们就来尝试召唤一下柯蕾西雅巫女的灵魂好了…埃罗斯先生你现在能看得到柯蕾西雅巫女存在的

真冰山吗?”随着烟尘的落下,格雷格问道。

“现在我可以看到。”埃罗斯点头回应,也就在这时他开始感觉到护国之阵的能量供给已经中断了。这样就说明,自己离回归雕像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现在只有立即重启护国之阵或者让接下来可能苏醒的巫女给自己一个永远的解脱这两条路了。

他这样想着,于是便屏息凝神观看起格雷格的魔法。

第二百二十七章 突变

格雷格上前一步,在埃罗斯殷期望的目光下,将手上的魔杖对准了冰山里的巫女柯蕾西雅。

他并没有马上就集中精神发动魔法,而是踏着意义不明的步子,来回在冰山附近转了半圈,似乎在观察,又似乎在做招魂仪式前的准备。

当时制作神鸟鹓鶵的时候,埃罗斯就曾经见过一次魂魄分离仪式。一开始他还想用小聪明来偷师一点,可没想到格雷格的手法天衣无缝,他从中是一点技巧都没学到。

而这一次的招魂,格雷格做得却又和之前分离麻雀灵魂的时候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