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姒槿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片刻。她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 竟有登徒子如此嚣张。待她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听那人伏在她的肩头,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哑:“姒槿,我总算寻到你了。”

这一句话中似藏了许多情绪,姒槿几乎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挣扎的动作顿住,姒槿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他刚刚叫出了她的名字,难道他是认识她的?他是来寻她的吗?

姒槿心中生出一丝期待,她迫切想要求证什么,两只手一起抓住眼前之人的胳膊,望着他面具之下那双微挑的凤眸,急声问道:“你是谁?你是来找我的吗?”

听了姒槿的话,简之瞳孔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方才见她时,她看他的神情就异常陌生,仿佛是他们不曾认识一般,如今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简之只觉心中钝痛。

“姒槿……”简之轻唤她的名字,抬手小心地将她耳侧散乱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望着她期待的眼神,简之勾起有些僵硬的嘴角,道:“是,我是来寻你的。”

“真的吗?”姒槿眸子一亮,似藏着万千星辰,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告诉我,我是谁?是何方人士?家中父母可还好?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会受伤失忆?”

“真的。”简之弯了弯眉眼道,声音因奔波许久未得休息而有几分沙哑,“你是姒槿,苏姒槿,是大魏陛下的长女,长宁公主殿下,邺京人士。皇后娘娘一切尚好,陛下身子虽有抱恙,但这几日经太医局悉心照料,已无了大碍。我是……”

简之为姒槿解释,介绍到自己时却顿了顿才继续开口:“我名简之,是陛下安排教□□课业的先生。”

姒槿原先还对简之的回答抱有期待,可他一说到她是苏姒槿,是大魏公主时,她便拧起了眉头。

起先是满满的震惊,之后姒槿便开始怀疑,狐疑地盯着简之面上的银面具,姒槿心中寻思,关于她的身世,她之前也想过无数次,她想过她可能是只是平民百姓的女儿,出门干农活时失足落下山崖;也可能是个商贩家的女儿,与情郎私奔殉情跳崖;再或许家中是什么官宦人家,家里人在官场上得罪了人,仇家将她掳去推下山崖报复她家人。

她唯独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是皇室中人,亦或许是那太过遥远。可但凡动脑子想想,她失忆之后虽没了记忆,可生存能力还是有的。她会洗衣煮饭,也做的一手好糕点,甚至烤鸡也不在话下,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深宫之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殿下啊。

默默地从简之的怀中退出来,姒槿问他:“你说你叫简之,是陛下为我请来的先生?”

看着姒槿从自己怀中退出,这样防备的动作让简之心底有一瞬失落,只是他面上表情不变,听到姒槿的问题,轻轻颔首应道:“是。”

“据我所知,宫中有专门的司业教□□皇子,为何这个长宁公主这般特殊,陛下还要为她另请先生呢?”姒槿说着,视线在简之身上上下扫了一番,继续道,“特别还是你这样年轻的男子?”

“况且,”姒槿又道,“你还带着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你在宫中也带着面具吗?”

听了姒槿这番话,聪明如简之便知晓姒槿这是对他先前的话起了怀疑,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拉住姒槿:“此事说来话长,公主若是想听,简之可以为公主解释。只是现下还请公主随我一同回邺京,公主想要知道的,简之在路上都可以为公主解释。”

这样的回答对姒槿来说很是敷衍,姒槿侧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臂,眯了眯眼,谨慎地看着他:“你既不想说便说不想,何须与我虚与委蛇。那面具总可以摘下的吧?你若是不摘下面具,哪怕如你所言,现在站在我身前的人当真是公主的教书先生的身份,可谁又知晓这身份之后是何人?若我带着这样的面具,那我也可以说‘我是公主的先生’了吧?”

手下落空,简之伸出的手臂有一瞬的僵硬,不过也很快作无事状收回手,背在身后,听着姒槿咄咄的话语,简之道:“简之面容丑陋,恐吓到公主。”

姒槿却是粲然一笑,双手抱臂,望着简之,作出一副‘这副说辞我早已料到’的神色:“无妨,我胆子大得很,你尽管摘下面具,我若是被吓到,也不会怪你。”

意料之中的,简之没有动作,他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也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姒槿。

姒槿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心中有些虚,莫不是她拆穿他,他恼羞成怒想要杀她灭口吧。可若是她真的傻傻地跟他走,这人说一半藏一半,他说的话又是半真半假的样子,甚至连以真面目示人都不愿意,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