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荷也叹气:“这个我晓得,只是不这样勾调一番,我自己心上别扭罢了,每每送药的这一路上,闻着这苦味,胃里都泛着苦水,我只当自己闻着舒心罢。”

香分花上露,水吸石中泉。九荷迎着月朗星稀的薄薄莹光,一路分花拂柳,到了净星殿内。

刚走到内殿门口,还未入内,便听见有隐约轻柔的女声隔着重重叠叠的纱帐传出来,原来碧霞元君果然还在净星殿里,九荷不免更加谨慎仔细,在内殿外站住了脚,轻声道:“南香阁奉药,望灵君容扰。”

殿内的女音消停,片刻,殿内传来的男声沉静平稳:“进来。”

内殿里四周都围挂着白色轻柔的纱云帷帐,她一路轻踱过来,仍略略带起微微的阵风,云丝般的薄纱随风扬曳,缓而轻。

三尺熟宣铺于青案之上,一方清田黄石雕的异兽镇纸压在顶上方,沉渊灵君指间一杆紫毫,正俯身于案前,绘芳泼墨。墨色长发自他肩头滑落,他一身白衣沉静,侧颜清隽俊雅,于轻纱幔帐之中,相较于毫下的风光,他本人更像是一幅水墨画卷,淡了星辰光,辉了一室堂。

九荷将玉碗递上时,他恰好顿锋回毫,接过玉碗时,目光仍停在熟宣之上。

药至嘴边,忽闻极淡的清甜气息自药中渡来,他手上稍稍一顿,转过头来。

那气息他有些熟悉,应该是青梅磨粉勾了槐花甘液。

果然如此。

沉渊灵君抬起眼帘看她,平声道:“是你。”

青案一侧的碧霞元君抬头看了过来。

九荷福身,道:“见过灵君、碧霞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