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黎萱的修为会突然暴涨,宋濯这一下也看出来了一点问题。黎萱暴涨后的修为并不稳固,按照她现在的状况,即便越疏风不来找她,她应当也活不了几日了。

黎萱勾着自己的头发把玩,“三哥让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消化了他的内丹再逃走,可我能逃到哪去呢?”

“等凌昔辞他们回去,妖族那边便会知道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到那时,我和三哥都会成为弃子。”黎萱幽幽喃喃着重复,“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山风轻轻吹动,将黎萱指尖勾着的那一缕发丝带走,她望向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出神,“三哥不在了,谁会为我难过呢,我死了,也没有人会记得我,那我不是太可怜了吗。”

她看向身边的人,“宋师兄,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死了,为你伤心的人应该会很多吧?”

宋濯的思绪飘远,他从小与父母生疏,唯一和他亲近的弟弟又早已逝世,仔细算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人会为他难过。毕竟,他的确不算是一个对什么人来说很独特的人。

想到这里,宋濯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为他伤心的人应该很多吧。

朝阳逐渐上升,黎萱从悬崖边起身,“我们开始吧。”

同生共死契,乃是取对方血液画在自己身上的符咒,唯有双方都在身上画了,才算是契成。

黎萱先取了宋濯的血,在自己的手臂上描绘,她动作很慢,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被越疏风他们找过来。但无论怎么慢,等她画完后,半个时辰的时间也才过去了三分之一而已。

宋濯伸出手,任她用自己的血液在自己的手背上描绘,风吹过时带上些许凉意,他突然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一路过来,他一次也没回忆之前的事情,但在这个时候,他却鬼使神差的开始回忆起来。

是怎么和那家伙结怨的呢?好像是一次摩擦过后,秦云廷爬窗进他的房间,趁着他熟睡时在他脸上画了个大花脸,而他毫无所觉,那天又起得急,临出门时才险险发现。

梁子是这么结下的,那喜欢这种情绪,又是何时开始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被占据,他在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用目光追随,他不在的时候,思绪会被填满。

宋濯想了很久,久到黎萱突然停下,他才猛然回神。他手上的符咒已经完成了大半,准确地说,只差最后一笔。而距离他估算中越疏风他们能找来的时间,还有一炷香。

黎萱画得很慢,最后一笔,却像是要用尽她的所有力气一般,眼见便要完成,宋濯的手突然紧握成拳。

画笔堪堪在最后一点停住,黎萱勾起唇角,“宋师兄,原来你也会怕啊。”

宋濯心跳地极快,这一瞬间,他仿佛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漠然地任由事情发生下去,另一个濒临疯狂。他呼吸急促,闭了闭眼,才将那抹冲动压了下去。

再开口时,宋濯的嗓音已然沙哑,“继续。”

黎萱却没有继续,而是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宋师兄,你会记得我吗?”宋濯没有回答,她又固执地问了一遍,“你会记得我吗?”

大有她不回答便会一直问下去的架势,时间在悄无声息地转动,黎萱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否在拖延时间一般,重复着问他,“你会记得我吗?”

宋濯沉默良久,终于出声,“我的记性很好。”

这算是委婉的回答,黎萱忽得笑了起来,像是被满足的孩子一般,“那你可一定要记得我啊。”

——

凌昔辞几人找来的时候,峰顶上只有宋濯一人,他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沾着已然干涸的血迹,是一个未能完成的符咒。

秦云廷当即便冲过去踢了他一脚,不住的骂,“你他妈是不是傻逼。”

宋濯既没躲,也没有呛声,甚至看也没看他一眼,便朝越疏风走去。凌昔辞怕秦云廷被气着,连忙上去拉住对方,却没想对方根本没有再补一脚的力气,直接就顺势靠在了他身上。凌昔辞没有防备,差点被一起压垮。

他们便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找到了参与试炼的另外二人,那两人运气不错,居然在逃亡的路上发现了年份不低的灵植,也算没白跑一趟。

由于凌昔辞已经转了魔修,不便于在人前露面,他们回到道极大陆后,凌昔辞便不再出门了。秦云廷得到他不打算回北国的答案之后,也没多说什么,隔天便自己回去了。

众人该走的走该散的散,温如玉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按着越疏风给的阵图和定界石的位置,已经将阵法修改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便能彻底改阵,完成灵魔二气的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