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早就愣在了原地,此时看着刺目的血色,她先是怔了怔,而后缓缓走下台阶将将手指探至他的鼻前,果然已经没了呼吸。

她大笑了几声,眼泪却从眼眶里不住地流出来。“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死我儿。”她看向苏修濯与来晚棠,嘶声说道,“既然我的皇儿死了,你们也给他陪葬吧。”话音刚落,她便也一头捧在柱子上,顷刻死了。

来晚棠怔怔地看着他们的尸体,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两个人死在了她的眼前,而且死得都那般突兀。尤其是太后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更让她觉得十分冤枉。

一开始便是太后想要夺回苏修濯手中的权利,苏修濯在知道后才反击的,那个小皇帝方才想杀苏修濯,她帮苏修濯避开难道是她的错吗,谁知道那个小皇帝最后居然会一头撞在柱子上撞死啊。

来晚棠只觉得太后死前把所有锅都扣到她头上了,但同时她看着他们两个的尸体心中又觉得五味陈杂。

苏修濯并不像她一般想得那么多,无论如何,如今太后与皇帝都已死,而太后宁死也不愿告知来晚棠的解药藏在哪里,她这是准备死了也不让他们好过。

“叫人把他们葬了吧。”苏修濯叹了一口气,他带着来晚棠先回到王府。

根据太医的诊断,来晚棠确实是种了一种致命的慢性毒,大概是活不过这一月了。

来晚棠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想过自己在第一个世界没活几年便要死了,还有苏修濯,她需要辅佐的命运之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夫君。若说她在这个世界有什么舍不得的,那便是他了,可是根据系统的规定,就算她没有中毒,在苏修濯的一切阻碍都没有后她也会以死亡的形式登出,现在不过是提早一些罢了。

苏修濯将她拥进怀中,语气坚定地同她道:“阿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到解药的。”

过了几日,苏修濯登基,立来晚棠为后,同时他叫人翻遍整个后宫,但却始终没有找到解药。

来晚棠眼见越发嗜睡,即使在封后大典那日也是全程强撑着才不至于在中途睡过去。

她的食欲也愈发消减,本就是巴掌大的小脸,原本还有几分圆润,但现在却消瘦得不成样子。

苏修濯心疼得不成样子,他尽量把朝中政务都交给那些得用的大臣们处理,余下时间基本都在陪着来晚棠。

但来晚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一日竟整整睡了十二个时辰,苏修濯甚至以为她不会再醒来时,来晚棠却在第二天睁开了眼睛。

她一睁眼便看到苏修濯一脸担忧地坐在她面前,眼下是一片青黑。

“不必担心我,那日太医说我还能活一个月,还有几天呢。”来晚棠睡糊涂了,直接在苏修濯面前自称起我来了。

苏修濯自然也不在意,他抚了抚来晚棠轻软的发丝,轻声哄着她道:“过些日子我带你去江陵如何?你病前不是一直吵着要去吗?我们乘船去,两岸的花应该已经开了,我们去你之前住的院子看一看,你之前不是还在那里种了一棵小树苗吗?”

来晚棠有些费力地听着他的话,她现在反应有些迟钝了,有时苏修濯同她说什么她都得思考好久,这一次她却意外地不那么迟钝了,几乎苏修濯刚说完她便应了下来。

除了新婚的那几日在摄政王府之外,在江陵的那段日子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中度过的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

苏修濯果然说到做到,第二日便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便带着来晚棠下了江陵。此时刚入春,江陵两岸的花开得正好,浅粉嫩黄簇在深浅碧色之中,不断绵延开去。

想起当初她因为一个误会连夜逃出皇城逃到这里,来晚棠便止不住地想笑,只是她一扯嘴角头便晕得厉害,只好回舱内坐下。

顺着春水很快便到了江陵,来晚棠找到当初租下的小院,旁边院子的婶娘依旧住在这里,见他们来还很客气地招呼他们吃饭。

来晚棠的头又开始晕了,她看着院内当初种下的树,它如今长大了一些。苏修濯差人将这个院子买了下来,来晚棠看着地契却只是轻笑。

“你要把我葬在哪里?”她突然问道,苏修濯看着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勉强在抑制某种情绪。

“只要你愿意,在哪里都好。”他低声道,轻轻抚过她的鬓发。

来晚棠闭上眼,轻声道:“就在这里吧,我很喜欢这里。”

苏修濯沉默地看着她,并不说话,来晚棠却又开口道:“我也很喜欢你,苏修濯,我这一世最不后悔的便是嫁与你。”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拥住她,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自她的脖颈滑落,她仔细辨认了许久,才知那是他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