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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年华 青衫落拓 824 字 2022-11-17

“如果我答应家里去加拿大读书的话,我们就很难再见面了……”

“冬天结婚不好,12月份穿婚纱站在酒店门口招呼客人会冻成冰雕的,也许明年……”

“他妈妈还是那么龟毛吗?真受不了……”

“我准备认真跟他谈谈,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了……”

任苒猛然意识到,在度过与尘嚣可以保持距离,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一年多时间之后,她头一次分本不需要对自己做任何心理建设,自然而然地置身于人群之中,如此长时间内没有退缩,没有焦虑,没有厌烦,仿佛她从未远离过这片喧嚣繁华的凡世红尘。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江面,一艘轮渡鸣着低沉的汽笛,正徐徐驶向对岸,灯光里隐约可见乘客倚着栏杆吹着江风。左侧不远处是落成时间久远的长江一桥,粗大的桥墩矗立于激流之中,右边远远是另一座大桥,一带灯火勾勒出轮廓,延伸到繁华的对岸。望得久了,有几分恍如梦幻的感觉,仿佛隔了江水,那边上演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曾经在多年前的另一个夏夜,乘着一个男人的车从一桥到达江北,穿过闹市区,经另一座桥回到学校,那是她正陷入一场爱情的开始。

对这座城市来讲,她也许能算一个故人,然而夹带着如此之多的沉重回忆而来,眼前的一切却都已经如此陌生,崭新得仿佛像头一次在她面前展开的画卷。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谈笑风生,摆脱白天因繁重的工作、不合理的待遇、糟糕的天气而产生的种种烦恼,无视炎热得让人窒息的温度,享受习习江风带来的闲暇时光。

最重要的是,她也能和他们一样,试着微笑看待一切,感受平凡时光的每一丝快乐,那些长久以来存在她内心的阴霾,仿佛在无形之间被清扫逼退,搁置到一个角落,足以让她封存起来而不去理会。

仅仅只想到这一点,任苒便有些不能置信。

她决心再试验一下这个感受是否足够真实,她穿上鞋子,顺台阶走上去,穿过江边的马路,凭借模糊的记忆,向热闹的商业区步行街走去。

入夜的城市稍微凉慡,街道看上去远比白天热闹。她漫步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在路边的小店买了几样没什么用处的小玩意,终于确认,她坐在江边的感受不是错觉。

一转眼,到了九月上旬,任苒在下午赶到父亲即将入住的酒店,飞机晚点,任世晏打电话告诉她,他刚上接待方的车,让她在大堂再等一会儿。

她正翻着报纸打发时间,突然有人叫她。

“任小姐。”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田君培,上次他送她到宾馆后,两人就再没联系。

“田律师你好,真巧,在这里遇到了。”

田君培简直有些难以启齿,这当然不像任苒说的那样是一个偶遇。

他在送任苒过来的当天就返回j市,之后又回省城w市上班。他时常会不由自主得想起她,只是两人到底交浅,看着分手时特意找她要来的手机号码,却不知道打过去讲什么才算合适。

挨了几天后,他还是决定打电话问候一下,可是那号码处于关机状态。当然,她告诉他号码时便说过:“我很少开手机,打不通电话不必惊讶。”

手机自普及以后,一般人似乎都多少有了几分依赖症,无时无刻带在身边,很多人甚至备足备用电池,保持全天开机,唯恐错过跟别人的联络。像任苒那样只在需要打电话时才开手机的人,还真是少见。而且她说得十分自然,似乎早习惯不跟人主动联络的状态,完全不介意人家会找不到她。

他不无怅然地想,他对她印象深刻,但恐怕她只将他归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再见面,不通音讯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之处。

田君培回到家里吃饭,在母亲再次问他到底跟女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时,他的这点惆怅更深了。

他和前女友郑悦悦的恋爱,得到了家人的一致认可。

他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母亲在政府科技部门工作,父亲是出版社主编。他的父母都有几分老派作风,希望儿子立业成家两不误。郑悦悦的父亲曾是他父亲的同事,后来辞职下海经商,不过做的还是出版产业,叶酸儒商。

两家人在一次碰面后,谈及儿女,一拍即合,于是费尽心机,给田君培和郑悦悦制造了一个不带相亲意味的邂逅。他们总算没有辜负长辈的一片苦心,交往了起来。

郑悦悦的父母对田君培十分满意,但田君培的母亲其实持有一点保留态度,在她看来,郑悦悦确实漂亮,而且活泼伶俐,妆容打扮十分入时,可是言谈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性格既娇又骄的一面,不是她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