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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临近尾声时,106岁的太祖母寿终正寝,全家大张旗鼓地忙着筹备白喜事,一时间似乎周遭到处都弥散着焚纸燃香的烟味,人像进了闷罐,喘不过气。

丁零第一次体会到,丧葬是折磨生者的仪式。

亲人在世时应该好好珍惜,离世后就应去繁就简,让逝者洒脱轻松地乘风归去。怀着这样的心思,丁零躬身拜了拜,将最后一炷香cha进香炉,结束了一个“够呛”的假期。

本应立刻就随浩浩荡荡的亲友大部队离开墓园,却受了冥冥之中某种力量的牵引,故意落在队尾,于是丁零在人群即将散尽时,听见了身后某处传来的哭腔。

“你走啊——”

丁零转过身眯眼望向一排之前的墓碑处,两个女生在推推搡搡的地方。

这么说不准确,应该是面向自己的那个女生在推搡背对自己的那个女生,后者毫无反击。

堂姐注意到丁零没有跟上,退了回来问:“怎么啦?”

男生用下巴点了点喧哗声源:“那边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与此同时,哭哭啼啼的女生更加歇斯底里:“你有什么资格到这里来——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看他——”

丁零有点反感这种哭天抢地的戏码,可奇怪的是围在墓碑边的一群人——也都是中学生模样——竟没有一个去劝架。警报般的高声哭嚷也只有那一个声音,被推搡的人反倒没什么动静,像个布偶。

直至布偶小姐被推得向后一个趔趄,丁零才得以看清哭喊女的容貌。

一张俗气的浓妆脸,泪水纵横,黑色的眼线与睫毛膏在眼圈周围晕开,这时丁零才注意到她一身非主流装束与环境极不协调,周围其余人也多半奇装异服环佩叮当,唯独布偶小姐一袭黑色连衣裙。原来不是一派。不知怎的,丁零觉得浓妆者夸张的哭喊显得很假,她的悲伤让人无法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