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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365个日夜,两地14500公里的距离。

强烈地想要说服自己,这些都不会成为阻碍。潜意识中却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在所剩无几的能够共同经历的日子里,尽一切所能去紧握幸福快乐,去为他分忧,去感受他的感受,心态犹如把每个明天视为世界末日。

芷卉忐忑不安的同时,井原自始至终放心不下的却只有麦芒,对女友的牵挂只字不提,未免让人有点失落。

“麦芒妈妈的案子,如果你这么担心,不如在出国前直接主动去面对,约高警官见个面,听听他的说法。我是这么想的。”

男生抬眼看面前的女生:“不知为什么,最近觉得你有往成熟懂事方向发展的趋势。”

“我本来就很成熟懂事,因为倒霉地遇见你才变得神经兮兮。以前和任何男生相处都能保持清醒,唯独你例外,强制命令自己做正事,但根本没心思,所有方法都试过了,我上课,上医院,上美容院,看帅哥,找人吵架,都没心思。更要命的是我觉得你处于清醒状态,陷入混乱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才会经常暴走。”

“那是因为我混乱的阶段比你早,大概在高三刚开学时。”因为想再见她一面,所以转了班,因为想讨她欢喜,所以主动要求做团支书,毫无逻辑毫无原则,突然乱了方寸。男生想到这里不禁会心笑笑,“为什么最近总被你引导着追忆怀旧?”

单纯地想和你在一起,世界里只有关于我们俩的未来与过去,就这样如童话般美好下去,可为了什么却终于不能。

现实世界过于喧嚣,充满世俗的荆棘,从你我相遇的第一天,所谓的少年心气与少女情怀就没有生长的可能性,相聚与分离被某些让人心无法平和的东西左右,过去是成绩、排名、升学率,如今是绩点、职位、奖学金,再往后,当所有人都以权力家境来作为般配不般配的衡量标准,还有谁能够保持一份天真?

和高警官约定的,依然是上次那家咖啡厅。没等井原开口,高警官便主动开门见山:“我已经放弃了这个案子。”

井原微怔。

警官瞥他一眼,继续说下去:“水果刀上留有毒贩指纹,两瓶罐装啤酒,其中留有受害者dna、指纹和毒贩指纹的那瓶有迷幻药成分,只留有嫌疑人dna和指纹的那瓶没有。当年我认为是嫌疑人下药后将其杀害,因此没有自卫伤口。再加上邻居提供的‘曾发生过多次暴力’的证词,基本已经锁定了身为受害者‘男友’的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行动时,在嫌疑人家搜出了血衣,对此他无法解释,同样无法解释他当日的行踪,坚称自己整天都在家睡觉,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但是审讯的第二天,他就顶不住压力认罪,我们就结案了。当时因为‘凶手’很快落网,没仔细检查过是否存在抗凝血剂,究竟血衣上的血液是不是案发当时留下的,事隔七年,已经不得而知了。”

在警官叙述案情的过程中,井原始终置身事外,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使对方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高警官故意停了两分钟,喝喝饮料,看看窗外,才无奈地继续下去:“通过询问麦芒和她叔叔,我得知了麦芒家的一些情况,从侧面了解到一个单身母亲走投无路的困境。”说着目光又定格在井原的脸上。

男生终于面露倦色叹口气。

“麦芒的爸爸在世时,她叔叔买房投资有多余的房子,给她家住,让她父亲写了借条。谁知房产商一房多卖,另一户办了房产证,叔叔亏掉了,这时她父亲受工伤死亡,叔叔突然拿着借条找她妈妈还钱。麦芒和妈妈被赶出房子,又无法偿还债务。租在贫民窟。我父母都是普通知识分子,也没有很多积蓄,几乎倾囊相助,替麦芒妈妈还了钱。但是麦芒妈妈不忍心总是麻烦姐姐姐夫,她又养不活麦芒。后来护士的工作也失去了,在拉面店打工,那个毒贩总是以他男友自居找她麻烦,还经常醉酒打她。”

“其实你是唯一的知情者吧,关于你姨妈的死因。”高警官索性抛出了观点。

男生平静地略一点头:“嗯。”

“……所以才会这么强烈地排斥重新开案,抵触通过催眠进行案情回忆,是怕在潜意识状态下泄露了自己知道案情真相吧。但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你怎么推理得知你姨妈是自杀伪装成他杀骗保?”

“我那种年纪哪儿知道推理,最简单的原因是案发前我无意中亲眼见过姨妈用注射器抽取自己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