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天色渐晚,远处的天空和老楼交织成挺赏心悦目的景色,可她看惯了,也无心欣赏,晚风吹在脸上,热得她浑身都颤抖,站起来骑,骑得飞快,风从她的衣领灌进来,又从衣摆出去,像是在抚慰她的难过。
她眼里含着泪,自行车的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经过电线密布的窄巷,麻雀叽叽喳喳声里的黄昏,她骑得一身汗,骑得汗打湿了刘海,到双腿颤抖,最后下车拉着漫无边际地走。
她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洪兰纹是一个好妈妈,可带给她的永远是怯懦。
她讨厌不平等,在性别上。
这点柳词和她意见一致,他们从小在“怎么不是男孩”的声音里长大,也不是没和男孩一块玩过,觉得男孩还不如自己,会爬树,会抓知了,虽然读书贺毓不是特别厉害,但柳词厉害啊,她们总有比男孩强的一些点,为什么大人们还是会冒出那种话?
可一方面,她又想,我如果是男的就好了。
这样那个倒人胃口的亲爹是不是不会打妈妈了?
是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修正,只要我换个性别。
走着走着,她的皮筋断了,马尾散开来,脑后都是汗津津的。
贺毓有点饿了,她没带钱,只好回去。
她拉着自行车经过小桥,经过闻声哥家的面馆,看到刘闻声家在吃饭,瞧见她经过,打了声招呼。
贺毓冲他们家的人笑了笑,灿烂得不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继续往前走,在晚风里,在墨蓝色的天色下,看到柳词端着盘子从自家隔壁的隔壁走出来。
廉晓礼的家。
她自然也看到了贺毓,她们之间隔了十多步的距离,有点遥远。
“柳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