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我后悔让你提建议了,”白芷难受地说,“你的建议有毒吧!你懂不懂《天裂幻境》?”

路拾无辜道:“不懂啊。”

“你……”白芷食指在空气中指指点点,被路拾的坦荡噎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六长老可是曦和山仅剩的长辈,肩负着保护少年圣主的重任,修为在金丹期,且不说杀不杀得掉,就说圣主看见我要杀六长老,还不立刻弄死我!”

“放心吧,杀得掉。”路拾语气淡淡,目光眺向药田尽头,像是望见了遥远的万年之前。

是啊,身为羲和山的六长老,亲眼看着山门少主出生的长辈,谁能想到他竟是联合神秘势力给自家弟子下药的内奸呢?

一边是亲近的长辈,一边是陌生人,沉雁辞会选择相信谁,不是一目了然么。

所以当时,路拾什么都没说,当着沉雁辞的面直接捅死了六长老。幸好那老家伙为了取信于其他人,自己也服了药,否则,路拾和沉雁辞一个也活不了。

目睹六长老被杀,沉雁辞脸色难看至极,却一句不问,路拾也就无从解释。

大概就是那时候吧,两人的关系就埋下了隐患。两个人从一开始就错了,路拾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

路拾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白芷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满脸伤感的表情?”

“久远的往事。”

白芷咂咂嘴,“行吧,那你好好回忆,我走了,记得看好田啊,要是赤心芝被嗜灵鼠啃了,扣钱!”

送走了白芷,路拾重新躺回药田里,在香风中晒着太阳,上下眼皮慢慢粘到一起。没有烧杀抢掠、不会朝不保夕,这样的日子给个飞升也不换。

就说当年,哪有这样的好觉?

路拾的上一世,前十五年在曦和山喂养灵兽,活得跟狗一样,后十年到处流亡,却是连狗都比不上。

如今想想,一生之中竟没有可供怀念的好时光,仅有的几个刻骨铭心的瞬间,还都是跟那个人有关。

曦和山灭门之祸那夜,是沉雁辞第一次见到路拾,可并非是路拾第一次见到沉雁辞。

比那更早几年,路拾十二岁时,因为吃不饱瘦得跟个黑猴子一样的年纪,整天与灵兽作伴,是个只知道傻乐的皮实孩子,曦和山的杂役们没几个不知道他,也没几个喜欢他。

路拾并不在意,他不稀罕朋友,心里话宁愿对着修者的坐骑说。一次他牵着黑龙驹到后山饮灵泉,偶然遇到了少主回山,山门前来了众多弟子,挤得水泄不通,吵得黑龙驹烦躁地喷气,路拾赶紧牵到一旁安抚。

“乖一点,他们多金贵,你踩他们一脚,得挨顿鞭子外加三天吃不上饭……”路拾捋着黑龙驹的鬃毛,叹了口气,“不就是个人么,有啥好看的,少主难道就比旁人多长个手?”

手是没多长,但少主也的确与旁人不同。

沉雁辞踏剑驰来,稳稳停在台阶前,利落地收回飞剑,对着前来接应的长老略一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中进门。

明明长相清冷如冰雪铸就,偏偏意态灵动如朝阳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