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顾悯进来低头行礼,“臣恭请皇上圣躬金安!”

“朕安,免礼。”沈映随意地抬了下手,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了顾悯几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顾悯好像比上次见到人要清瘦了点,脸部的线条更加棱角分明,眼窝也好像更深邃了不少,身上也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沈映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上茶。”

顾悯拱手谢恩道:“多谢皇上,但茶就不必喝了,臣在京城中还有些公务等着臣回去处理,臣等会儿就得赶回去。”

沈映听他说完一挑眉,要笑不笑道:“什么公务这么着急,连一盏茶的功夫都耽误不得?”

顾悯面不改色地道:“的确是很要紧的事,皇上心忧天下,臣这点小事,就不拿出来叨扰皇上了。”

顾悯从一只脚踏进澄心斋的门槛开始,就始终低着头,没抬头看过沈映一眼,沈映见他这样,心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还是在为镜子的事情跟他闹别扭。

沈映勾唇冷笑,但没出声,镜子的事情本来就是顾悯有错在先,故意拿个原本就破的镜子来戏弄他,结果被他识破后反戏弄回去了而已。

可笑,他这个先被戏弄的人还没生气呢,姓顾的凭什么跟他闹脾气?

就算有气,都过去这么多天,就算是天大的气也该消了吧?真够小心眼的。

沈映先挥了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

“看来顾少君这几日忙得昏了头,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沈映拿起桌上的折扇,唰地一下打开,一边扇风一边凉凉道,“别忘了,你的身份,首先是朕的少君,然后才是临阳侯,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就算你北镇抚司的天要塌了,作为少君的第一要务,也是先把朕伺候好,明不明白?”

沈映本来只是想提醒顾悯让他适可而止,说话的语气也不算太重,谁想到他刚说完,顾悯便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腰背挺直,掷地有声地道:“多谢皇上提点,臣明白了,是臣本末倒置,惹了皇上不快,请皇上赐罪!”

沈映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了一下,脸上已然带了些微愠,咬牙道:“起来!朕何时要说罚你?你现在这副故作冷淡生疏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顾悯痛快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沾的尘土,抬起眼眸,冷淡地看着沈映,道:“皇上若不喜欢看,那臣离开便是,绝不碍皇上的眼,皇上也大可挑个喜欢看的摆在跟前看。”

沈映凤眸微睁,天子之威忍不住就要发作,寒声一字一顿地叫顾悯的表字:“顾、君、恕。”

朕给你脸了是不是?

若是放在以前,虽然未必是发自真心,但两人相处起码还是有几分柔情蜜意的意思,沈映或许还愿意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他高兴。

但顾悯变成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要他做热脸贴冷人家屁。股的事,他办、不、到。

顾悯收回视线,下颌线紧绷着,声音平波无澜,“看皇上的样子,已然是厌弃了臣这张脸,那臣就不留在这儿影响皇上兴致了,请允臣告退。”

说完,便草草地行了个礼,转身欲离开。

“站住。”沈映冷眼注视着顾悯孤傲孑然的背影,沉声道,“朕何时准你走了?”

顾悯背对着,问:“难道皇上还有别的吩咐么?”

“有。”沈映用力握着手里的扇柄,多亏了那扇柄是象牙做的,才不至于被折断,“朕突然今晚想看相扑,你给朕去安排。”

顾悯像一座人形雕塑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少顷转过身,躬身行礼,“臣,遵旨。”

相扑是古代十分流行的娱乐表演节目,不仅平民百姓爱看,连宫廷贵族也十分喜欢,在明朝,甚至还把相扑列为六御之内,作为训练士兵的手段。

羽林军中,擅长相扑的好手不少,沈映闲来无事,也常常会让他们表演,谁赢了还会有赏赐。

等沈映用完了晚膳,便有羽林军来澄心斋禀报,说相扑的台子已经搭好了,请皇上移步前去观看。

沈映过去之前,还命人去常青园请了太后以及其他太妃一起去看热闹,反正行宫晚上也没其他的娱乐活动。

两排明亮的宫灯,将场地照得亮如白昼,圆形的擂台搭在中间,观看的人则围坐在四周,而且今晚凉风阵阵,一点儿不觉得闷热,实在很适宜外出玩耍,太后兴致也很高,不仅自己赏光来了,还带上了昌平长公主。

等到众人给太后皇帝行过礼后依次入座,太监便开始安排让相扑手上场。

虽然是娱乐表演,但也得分胜负才有意思,沈映命人拿了一个金碗为彩头,规则和打擂相似,谁能守住擂台,打败所有挑战者立于不败,谁就是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