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梁昭歌牵动那人衣袖,看看他,再看看天上。
祝久辞顺着梁昭歌的目光望上去,嗷呜一嗓子倒在石案上,墨发散落一脸。
此片乌云,甚大。
哪怕是等上一宿,也不可能等到这片乌云过去了。
梁昭歌抬手将他墨发捋至耳后,俯身轻声道:
“小公爷稍等。”
转身离开。
祝久辞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天空。
夏夜暖煦,不见一点微风,若当真有大风袭来吹散那片乌云,那便真是奇迹了。
等了片刻,祝久辞爬起来,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吃两口软糯糍粑,瞧水中鱼儿慢慢游动。
罢了,今年看不到圆月,明年再看就是了。总归和昭歌在一起,明月又有什么,不看也罢。
寂静的庭院中,清铃响动。
祝久辞转头看过去,庭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又一阵清铃恍然擦过耳边,熟悉的清冽香气涌入鼻尖,祝久辞转过身,梁昭歌赤脚踩在水里,手腕系着银铃,与红线纠缠。
水中美人忽然踏歌而舞,清凉的衣衫遮不住那人纤薄的身形,修长的小腿若隐若现,白皙如白玉。
踏水击掌,银铃轻响。
忽然起风了。
长风过廊,席卷起那人宽阔的衣袖,黑暗中一排排金色铭文闪过,祝久辞突然意识到那人穿着祭服。
那日上巳节,梁昭歌一身金线玄衣立于沂水河畔,琵琶齐响,庄严起舞。
京城百姓长拜于岸,顶礼膜拜。
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登得万丈高台受人朝拜的大祭司,肃穆庄严,一丝不苟。
如今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同。
依然穿着祭祀阔服,跳着同样祭祀舞乐,祝久辞却寻不到那日的庄重肃穆,反而在那人旋身而舞的瞬间,透过翩跹衣袖看见一抹柔软的腰肢,以及一晃而过的绝美面容。
耳垂玉坠。
额上璎珞。
腕上银铃。
锁骨一线金文。
是为妖孽。
此念一出,祝久辞惊惶。
面前的人是祭司神明,神圣不可亵渎,怎可有其他旖旎心思。
银铃清冽响动,梁昭歌忽然俯身探水,清透的水珠顺着指尖洒向天空,在暗黑的夜中突然明朗。
月光乍现。
刺破浓重的乌云,照亮了那一瞬间洒向天空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