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引路的黑衣女子让他感到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到了内院,上座坐着的二人着实让他大吃一惊,常年冷若冰霜的表情也崩了。一个是院长陈萍萍,言冰云是陈萍萍一手培养的,自然多了几分师徒之谊,也认为陛下是为奸人所蒙蔽才要杀忠臣,如今见到被人劫走的陈萍萍尚且活着,自然是高兴。

而另一个则是让范言二人都变了脸色,沈婉儿正端坐在椅子上,对二人的到来没有一丝意外,眼中皆是淡漠,初见时的天真和后来的抑郁皆找不出一丝痕迹,看他们二人的眼神就像看待价而沽的商品,他们只是利益上的同盟罢了,不,大概连同盟都算不上,毕竟陈萍萍的救援全倚仗她,他们只是她的旗子。

范闲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油滑地说道:“多谢沈小姐相助了,范闲感激不尽。”

“不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小范大人,陛下与你玉牌回到我北齐手中,你与我北齐再无瓜葛,下一次再见,我北齐就不会手下留情了。”沈婉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帮我是小姐的情分,不帮我是小姐的本分,谢自然还是要谢的。”范闲递上一个小包,华年也就是那个引路的女子立刻接过检查了下后才送到了沈婉儿手中。

“这是我老师费介特制的药,专治各种经脉损伤,想必对您兄长的身体有所帮助。”范闲颇有些狗腿得让人不忍直视。

“倒是多谢小范大人费心了。”沈婉儿照旧回复地四平八稳,眼神都没有分给旁边的言冰云一丝一毫。

此时,言冰云才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望向沈婉儿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范闲说完话,整个大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言冰云死死地盯着沈婉儿,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可是没有。

范闲没忍住,终于问出了口:“沈小姐真的对言冰云没有一点感情”

“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互相算计的关系,这一点,他也知道,而身为间谍和掌权人最不能犯的禁忌就是对任务目标动情,我说的对吗,小言公子想来你的父亲和院长都未曾教过你这个,那么便有我代劳,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间谍。”沈婉儿微微一笑。

这些话最终让言冰云死了心,再抬眸,眼中已是死寂一片,“沈小姐说的对,言某受教了,多谢,告辞。”

言冰云转身离去,一滴水珠打湿了地上的花草,南方的天气便是这般无常,下雨了。

这段相遇起于池旁的落水声,终于雨滴的落下,雨滴终究会重新回到天上,而有些人也终究会渐行渐远,那段相遇一开始就是阴谋与算计,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又怎能指望对方投入真正的感情呢,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是自己着相了。

chapter 20

言范二人带着陈萍萍离开小院后不久,一场大火蔓延了开来,小院被烧得干干净净,甚至差点点着了旁边的宅子。

监察院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听闻有两具焦尸,言冰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紧张地问:“可有伤亡”

“并未。”那探子被言冰云的反应惊到,不敢拖延,立刻回答。

言冰云话出口,就后悔了,暗恨自己没出息,可一片情深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忘却的。

回到北齐的沈婉儿拜见了战豆豆:“陛下,现如今万事俱备,我们可以先趁乱出击,夺回两城,收复失地,以振士气。”

“既如此,便交由你与上杉虎将军负责,只是你女儿身不大方便,又初入军营,军营不同于朝堂,要想那些士兵听命于你,朕怕是帮不上忙。”

“女儿身于军营行走确实不大方便,不过臣已有对策,陛下看着便罢。”

未几,北齐边境的军队之中,一位名为沈锦的一名七品校尉因为万军之中百步穿杨一箭射中对面守城将领而得了赏识,上杉虎将军将其带在身边作为参将。不过数日之内,沈参将又兵行险招,带着一队人马孤军深入了敌营中,里应外合,打得庆国守将措手不及,夺回了一城。

上杉虎亦知道兵贵神速之理,派兵奇袭,速战速决,又得一城,帝甚欣,破格升沈锦为从四品信武将军,一时间风头大盛。沈锦平日多在练武场演武,军队中大多为直来直去的莽汉,少有弯弯绕绕的,纵有人心中不服也只会当场提出,二人比过,沈锦玲珑心思,比武场上点到为止,给了对方台阶下,又惯会笼络人心,锦绣楼主人自然不缺钱财,财帛动人心,真有看不惯她的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这日,前来宣布圣旨的天使到了,是个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谢欢。

“恭喜沈将军升官。”谢欢面上一本正经,“经年旧识,如今重逢,沈将军与我叙叙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