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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 沙鸥准备做午饭,门口有了动静,沙老爷子棋场得意, 大获全胜后,进了家门, 身后还带回来一个。

赵河一点不认生,换了鞋直奔厨房, 凑着脑袋往沙鸥身前的菜板上望:“哥们儿中午做什么山珍海味啊, 我来打牙祭了!”

沙鸥手里端着碗打鸡蛋, 嘴上嫌弃他:“打牙祭?我还以为你是来负荆请罪的,进门先得痛哭流涕地给我磕一个,再痛陈自己对不起朋友的昭昭罪行,指天发誓下不为例呢。”

赵河“嘿嘿”一笑, 立刻服软:“那不能,我想磕你不也得拦着我嘛,咱俩之间用不着整那套虚的,坦诚点多好。”

沙鸥哼笑一声:“不拦着,磕吧,地板不裂缝不算你有诚意。”

“不是,这么绝情的吗?”赵河反应两秒钟,低声问:“那傻缺在学校找你麻烦了还是满世界胡说八道去了?”

“没。”沙鸥说。

“哦,那不就行了,吓我一跳,你——”

“我跟那天最后来的那个人,坐同桌了。”

赵河:“”

赵河愣了半天,最后颤颤巍巍地拿起一个洗好的西红柿,直接咬了一大口给自己压惊:“我靠,这么玄幻呢吗?他,跟你过不去了?我擦了,这这是什么该死的缘分!”

“该死的不是缘分,是你。”沙鸥自动忽略他问题的前半部分,手上把新鲜的脑花过水冲干净,慢慢抽丝,将软组织之间的薄膜层一点一点撕下来,他手指干净修长,游走在粉红色的软绵绵的脑花之内,看得赵河连吸凉气,脑仁神经反射似的随着他的动作跳着疼。

“我真不明白了哈,你说你长着一张清心寡欲的校草脸,怎么吃东西的口味这么重啊!”赵河咂舌,掰着手指一样样列举:“鸡鸭鱼的内脏、猪羊牛的下水,还有这个——脑花是吧!我靠你内心世界也太分裂了吧?”

沙鸥把脑花处理完毕,甩了甩指尖的水珠,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少废话,你吃不吃?”

赵河一秒变脸:“吃吃吃!吃还是肯定要吃的,我就是感慨一下你不为人知的口味和错综复杂的精神世界。”

事实证明,赵河确实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一大盘臊子脑花,用葱姜蒜热油爆炒,再配以辣中带酸的泡椒提味,最后佐料提香,盛盘上桌后,吃得最凶的就要数他了。

吃完午饭,初三的沙雁还照例去学校补课,沙老爷子回房间午睡,赵河和沙鸥收拾好餐桌后,跃跃欲试地怂恿:“下午什么安排啊,要不打球去?”

“不去。”沙鸥往小卧室走,到书桌前坐下:“下午学习。”

赵河跟他一起进房间,靠在书桌边上哀嚎:“还学啊?您老这都年纪第一的稳定金榜选手了,还有什么更高追求啊?”他往沙鸥身边凑了凑,笑道:“而且哥们儿跟你说啊,人生不止有考第一上名校这件事,花花世界还有那么多快乐源泉等你去探索发现呢,能不能擦擦您那双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沙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高中奥林匹克竞赛全真试题》,翻倒折页处,又从笔筒里拽出一支笔来,随口打发他:“嗯,那你看我快乐吗?”

赵河忧郁了:“快乐,刷题的学霸最快乐了,而且还是刷我等学渣看都看不懂奥数真题,你不仅快乐,你还光芒万丈,刺瞎我狗眼的那种。”

沙鸥笑了一声,说:“别贫了,要不就坐下跟我一起看书,要不就——”

“别介!”一提学习,赵河觉得中午的脑花它顿时就不香了,“我不打扰你了,我滚,这就滚还不行吗,千万别拉着我和你一起学习,我容易怀疑人生!”

“嗯。”对于意料之中的结果,沙鸥点点头,说:“那不送了,你关门轻点,爷爷睡午觉呢。”

关门声的确很轻。

赵河走后,沙鸥开始心无旁骛地刷奥数题。

高一还没有分班的时候,杨光就找他谈过,虽说以他的成绩,最终考上自己理想的学府不成问题,但是依旧提出了让他参加奥数竞赛的想法。

杨光对沙鸥从来都是直截了当:“奥数竞赛不单单是升学的加分项,如果顺利过了一试二试,最终成功参加全国奥数冬令营的话,更是一个能认识、结交众多顶级高手的机会,这对于你提升自己,清晰的认识外围世界,都将是一个质的飞跃。”

“而且,并不要求你做到登峰造极地跻身国家队参加世界联赛,只要过了全国联赛就可以,要知道,在某些顶尖学府而言,一个奥赛选手的含金量,要比一个高考状元纯度高得多。”

沙鸥对于“奥数加分项”倒是没有特别执着的想法,但是,杨光那句“结交顶级高手”的鼓动,却让他动了心。于是,从高一开始,他先是配合讲义钻研历年奥数真题,又试水参加了一次省级联赛,在初战便拿到全省第二的成绩后,便正式开始了和奥数相爱相杀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