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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每年的这个时候,家里的氛围必然要消沉窒息一段时间,离那个日子越近,越是格外明显,而这朵巨大的、弥漫在家庭上空的阴云散去的速度却又格外漫长。

沉默中,沙老爷子放下碗,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浑浊的沙哑:“下个礼拜,你俩别忘了去”

“忘不了,一直记着呢。”沙鸥截断爷爷的话,刻意放松了语气,“您再吃块馒头片,早上别光喝粥,没等中午就饿了。”

沙老爷子摆摆手:“老了,消化的慢,饿不着。”可能是年纪越大越容易深陷于悲恸之中,老爷子这么一说,干脆放下筷子,干枯皴皱的手指揉了揉眼睛,“也是我命里没福,老了老了的,都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让黑发人赶了先,走在我前面了,我”

“爷爷。”

老爷子捂着眼睛站起来,冲两个孙子摆摆手,“你们吃,我回屋再看看你们爸妈,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想他们。”

沙老爷子步履瞒珊了走进了屋子,把房门轻轻掩上了。

沙鸥看着那扇阖上的房间门,眸光闪动,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骨处渐渐泛起青白。

直到一声抽噎从旁边传来。

像是从一场昏天黑地的梦魇中被人猛地拉回至现实,他肩膀骤然一颤,然后转头就看见了沙雁还通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