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话伤人，但是这确实是我内心的想法。时间一点点流逝，水都快凉了，我又忍不住提醒：“水快凉了，你快点洗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就不该提醒他。

因为他回了我一句，淡淡的，说下来却是一道霹雳，帮我洗。

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手都顿在半空中，眼前这个男人还在波澜不惊地给我投掷炸弹。

“给我洗澡很难吗？你在嫌弃我？”

“你觉得我是一个一无是处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物？”

“反正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无所谓多你一个。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我其实和那些监狱里的囚犯没有区别……”

我火大，吼了出来：“你够了！你说的那些什么鬼话，我哪里嘲笑你了？！我要是嘲笑你就该让你一辈子活在轮椅上！你觉得自己活在囚笼里，谁不是活在囚笼里？你说，谁可以随心所欲了？”

说完我又后悔了，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伤痛，深沉的，带血的伤痛，像一只被猎人射伤的候鸟，而我就是那个射箭的猎人。

他把那种伤痛无限放大，我才看得到。

骤然安静的浴室变成蒸笼，我有些烦躁，也有些内疚，静静地换了冷掉的洗澡水，开始为他解钮扣脱衬衫，他把头转到一边，不让我看见他的表情，我刚才一番拒绝简直愚蠢，如果一开始就这样，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如果烫的话，你就说。”我试了试水温，低声提醒，他的皮肤比一般男人要白很多，而且连一颗痣都没有，整一个完璧无暇的躯体，水温稍微热一点，皮肤就微微泛着粉红色，这比女人还敏感……

他一直没有声音，直到我给他的头发揉搓出泡沫，他突然出声：“弄到眼睛里了。”

我一看，不止一点，一大块附着在他的的左眼上，他根本都睁不开眼睛……我哭笑不得，拿手沾了水给他抹掉，又用毛巾擦干，说：“刚弄到的时候就吱一声，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