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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环境太嘈杂了,当时我完全听不清你说了什么,只是假装听到了,然后说了“嗯。”

而现在的我却听得无比清晰,你仰着脸,温柔的神情就像放慢了一百倍,你说的是,“你慢点走。”

可现在的我无法说出一个“嗯”来,因为我站在火车上没能够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那张遗书被李隅紧紧攥在手中,他忽然在街上跑起来了,后面阮心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那些迷彩服一言难尽的神情,全都被甩在身后。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是模糊的,只是那晦暗不明的地平线离他越来越遥远。

年少时候所追逐过的一万座神像正在陈列在道路旁垮塌,各种各样的,他们一起挤出嘲讽扭曲的表情,发出如同薛寒那样的哈哈大笑。

远远的,在马路上,一辆接着一辆重型卡车在呼啸而过。

他一直在跑,感觉到手,脚,身躯,骨架都在不可自抑地缩小,他又变回了那个追逐着母亲背影的孩子,那个为蒋舒柔解开锁链,一边跑一边懊悔不已的小孩。

他看着阮衿穿着病号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然后蒋舒柔忽然出现了,她的白裙在晨光中抖动着,她俯身抚摸阮衿的额头,把他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那只贴着输液贴的手了无生气地垂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