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水淋淋的电话卡,愣愣坐在水池边很久,直到本拿着毛巾着急跑过来给他擦脚,担忧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卫意才忽然觉得很累。

他累得连薄薄一张电话卡都不想拿,便把卡连同已经坏掉的手机放在水坛上,穿上鞋慢慢往回走。

本捡起他的手机,“威廉,你的手机——这样是用不了了呀。”

“换一个吧。”卫意喃喃道,“这个不要了。”

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陈纪锋真的不会把他捡回去了。

后来他换了新的手机,新的电话卡,没再用微信,也不用任何社交软件,不看新闻,不逛论坛,只是独自练琴,或捧着书坐在桌边默然不说话。

他的精力和念想从十九岁开始的那个春天飞越至高峰,又在离开陈纪锋的两年里猝然跌向谷底,紧接着在余下的三年中,被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连最后一点残留也不剩。

无论是爸爸,妈妈,外婆,还是陈纪锋,他们都在卫意不算长的人生里不约而同教会了卫意一个刻骨铭心的道理——

无论是爱他的,还是他爱的人,他们终究都会离自己而去。

“你的意思是,”卫意努力去理解陈纪锋的话,“你在做卧底?”

陈纪锋点头:“可以这么说。”

卫意有些狐疑地看着陈纪锋,不知道他这回说的话是真是假。陈纪锋见状,把手机拿出来,说,“你可以给刑侦队的任何一个人打电话,我执行任务前档案全销,除了夏队和局长,周延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我做什么去了,一直到我结束任务回到公安局,他们才知道这件事。你也可以问我老妈,我五年没回家——虽然她应该猜得到我在做什么。”

卫意微微皱着眉,低头看了眼陈纪锋的手机,却没有去接。他到现在依旧天然地相信着陈纪锋,陈纪锋这么一说,他心中其实已经信了一大半。

“危……危险吗?”卫意抓紧手里的易拉罐,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