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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于淳低头盯着,后脊一片冰凉,他说不出话。

公羊夷见火候到了,也不再接着说,杨于淳是个胸怀天下黎庶的人,在他心里,百姓安危福祉向来凌驾于个人利益之上。

这也包括他自己,他曾不止一次做过冒险守堤之类事,完全置个人生死于度外。

说到这份上,公羊夷不怀疑他最后的选择。

因此也不再多说,站起身,离去前最后说了句,“王上之意已定,你早些决断,比晚的好。”

早些决断,才能多少保住一些东西。

保不住商号,最起码设法把人给保住了。

公羊夷话罢,拍了拍杨于淳的肩,转身离去。

……

韩菀沿着黄土路往外而去,与一列列的戍守卫军擦肩而过,出了行宫大范围。

远处群山巍峨,云雾缭绕,一弯河水自山间流出,往东而去。

连日的雨,河水漫上河堤,有些黄浊,只山下空气潮润清新,偶尔鸟冲鸣叫,空旷寂静。

杨于淳站在河堤边上,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山风鼓动他的袍袖猎猎,只他人却无半丝昔日飘逸之感,背影只觉沉坠坠的,仿佛负上千斤重压。

韩菀轻声:“表兄?”

杨于淳闻声转身,见韩菀正缓步而来,她微微笑着,危机并未让她惶惑憔悴,她一如既往的镇定,双目微光轻亮,依旧那么澄清明澈。

相反,憔悴的反而是杨于淳。

这些时日,繁忙赈灾之余为韩氏里外奔走,他几乎没一天睡超过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