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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则似是料到陈茗儿这一手,不疾不徐清了清嗓子,又道:“羡绯罗、烛吐银墙。灯影背、响鸣珰。夹路如花还似雾,戟门前、步步荀香。剧怜春夜,花融锦瑟,月亚金堂。况画眉夫婿,清河小弟,杜曲诸郎。纱笼徐引,绣幕斜张。蓝桥捣就元霜。琼岛仙花偏并蒂,珠帘畔、一朵笙囊。朝来更喜,五铢裙细,百子钗长。问傍人、宜称何如,生憎唤作宫妆。”

陈茗儿听得面红耳赤,心下清楚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行了,”苏贵妃发了话,“吉时到了,送公主出降。”

话音落地,她忍了在忍,还是落下泪来。

陈茗儿挑起额前的珠帘,轻唤了一声娘亲。

苏贵妃捻着眼泪,强笑着:“娘亲还没好好疼疼你呢,你就嫁人了。”

越是这个时候,陈茗儿的嘴越笨,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牵着苏贵妃的手,捏了捏。

可越是这样苏贵妃的眼泪却成了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惹得周围人都红了眼眶。

“公主又非远嫁,”皇后握住两人的手,拍了拍,“等公主府建成了,你便能时时出宫去看女儿了。”

“是啊,娘亲。”

陈茗儿鼻尖一酸,险些也掉下金豆子来。

苏贵妃一听她这声音不对,急忙擦了眼泪:“你别哭,当心花了妆。”

一左一右两位送嫁嬷嬷扶着陈茗儿上了檐子。这檐子高五尺,深八尺,宽四尺,若是坐满了可坐六人,眼下只坐着陈茗儿一个。檐子四面悬着刺绣的横额和珍珠帘子,珍珠帘子上又点缀着宫女晨起才摘的鲜花。檐子匡箱之外,皆镂金花。两队十二人抬檐子,皆佩挂绿绸宫绦。

檐子前后皆以红罗销金掌扇遮簇,青色华盖于最前头做引导,又有六十六名宫嫔簇拥于后,所以擦肩之间,沈则根本没能看得清陈茗儿,只打眼敲了个背影,这腰的确是细。

公主的嫁妆装了不多不少三百三十三个檐子,由禁军上四军的的天武官抬着。

出降仪仗是太子亲自护送,仪仗最前头由街道司管辖的禁军出动,提着镀金镶银的水桶,在公主出降仪仗要经过的主街上清扫洒水,这便是叫“走水路”出嫁。

从宫城到大将军府,沿街设有路障,百姓都在路障之外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