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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明踩上站台,走完这一段路,看过无数张笑脸,内心的孤寂感如被夜里乍起的狂风吹击在礁石上的海浪,汹涌澎湃,不断翻滚。

不熟悉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身边孩童舔着棒棒糖,路上车流鸣笛,走过这一路,孤寂感才攀附上他的脊背。

像是被孤寂填满,又像是被孤寂掏空,过于感知到自己孤独单一的存在,在茫茫人海中又似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吃糖的孩童,匆匆驶过的车辆,路上漫步的行人,一切与他有关,一切又与他无关。他存在于这个世界,又隐没在这个世界。

两种感知疯狂交杂争斗。

顾朝明忽然想起林见樊初到他们班放学的那个傍晚。夏日的天暗得晚,他被搬桌子的林见樊弄得额头上的伤口裂开,从医务室出来看到天边暗黄色的夕阳。

和现在很像,不是夕阳,也不是额头上的伤口,是看到暗黄色夕阳时的内心。

夕阳漫布天边,到处都是它的栖息地,而这世界却没有他的可去之处。

那时,他带着对顾涛的恐惧飘荡在这个世界。现在,他带着欢乐离去后的孤寂悬空在游乐场外的公交站。

那种无处落脚的心情,时隔几个月竟然该死的完美契合。

他是一个溺水的人,四周尽是汪洋大海,脚下无法触地,借着大自然神奇的力量漂浮于水面。

海水腥咸,海面宽阔,四处都是他的栖息地,却又都容不下他的身躯。

站名实在不熟,顾朝明询问一位同样等车的路人,对方也表示不清楚。顾朝明在打车和继续查路线之间犹豫,最终决定边等车边查路线。

游乐园外的公交站多孩童,稚嫩的说话声混做一团,叽叽喳喳,如同进了鸟窝。顾朝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幕在一阵叽叽喳喳中亮起。

明明是要查车,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摁到与林见樊的聊天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