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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骞是腾出了将军府主院的正房,空间相当宽敞,这许多大夫一并进去也不嫌挤。他紧跟在后面,一进去,目光就不受控制地锁定了榻上陷在厚厚的褥子里的人。

刚把人抱回来时,连微还是沉沉地睡着。但符骞放下她想起身出去寻大夫时,她就如同被魇住了一般,开始模糊的呓语和挣扎。

符骞后来只能用上安神香,才让她重又安稳地睡下,以便腾出手来。本以为这样能让她更好地休息,但现在看去,她的情况却是更差了——面色苍白,嘴唇也是泛白而干燥,唯有两颧连带着眼尾染上一抹绯红,带着点病态的冶艳。

符骞的目光一处即离,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别处:比如被轮流搭诊的纤细手腕,或是散落在枕边的乌黑长发……总之,不要在大夫们诊疗结束前,出声打断他们的思绪。

基本情况已由庾令白转述过了,四名新来的大夫很快一一诊过脉,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没一会儿,看着最年长的一位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我等已看过了。”

“如何?”符骞尽量控制了音量。

“将军不必担忧,这位姑娘是受饥受冷,外加精神紧绷,这才导致正气亏虚,风寒入体,发为热像。”

受饥受冷,精神紧绷……符骞闭了闭眼,又问:“好治吗?”

老大夫捋捋一把白须,道:“年轻人底子尚在,喝几服药,好生用细粥调养着,几日也就好了。若要保险,便再喝几剂扶正安神的方子,便连根也都去了。”

“都开来。”符骞毫不犹豫道。

一旁早已备好了纸笔,老大夫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地就写下两张方子,这胸有成竹的气势才让符骞心下稍微有了些底:看来的确是不重。

老大夫又嘱道:“先用凉巾子给她敷上,待醒了服药,若症状有变,须得使人去寻老夫,方子是要时时调换的。”

符骞一一记下,命庾令白将他们都原路送回。婢仆很快按方子熬了药送来,他令人放在炉子上温着,又使人取来冰盆、棉巾并一份小米粥,以备连微中途醒来。

自己则一手握住连微的手,另一手拧了棉巾,过会儿觉得棉巾被捂热了,便再拧一个。

中途庾令白进来问过是否令侍女替上,他平静地摇头。

一夜无眠。

天色转亮时,连微的热度总算是退下来少许。符骞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一成不变的姿势而僵硬的胳膊腿,又垂头看了一眼榻上总算不再苍白得毫无生气的女子,眸中一闪而过释然又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