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镜子里我们两个人的影子,说:“我一直在接受治疗。”

“治疗?”我脑子嗡地一声,才反应过来,“治疗焦虑症?”

他垂下眼睛说:“治疗我的焦虑症、肢体接触障碍以及……”他静默了一下,说,“性厌恶。”

他像是羞耻难当,难堪地低下头笑了一下,说:“对,我治了八年的性功能障碍,一直都没有治好。可笑吗,它甚至比我的焦虑症和自杀倾向还要难以控制。”

我整个人傻在那儿,脑子里像炸开一道雷一样想起那天晚上他以为我想要他,揪住自己的衬衫央求我关灯的样子,心脏爆炸一样疼痛起来:“什么倾向?性……不是,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唐书禾。”

“我不敢啊。”他说。

我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嗓子都噎得发疼。我哽了半天,最后张开双臂,说:“……让我抱抱吧。”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是我来晚了,他走失了,就这么整整蹉跎了八年。

他拥抱了我。

他说:“我爸有一点是对的,我确实天生懦弱自私。焦虑症病情稳定以后我开始准备回国,但是我真的不敢在刚回来找你的时候就告诉你我有……障碍,还自杀过,精神出过问题,我本来想多瞒你一阵的,可是实在是漏洞百出,而且你,你今天亲我了,我觉得你可能,你说不定会接受这些事……”

“我不在乎啊,”我心疼得快疯了,几乎有点想骂他,“我不在乎啊,我们去治,我陪你去治好吗,唐友闻是他妈个畜生他说的话你一个字也别信,”我捧着他的脸,用指腹抹他的眼泪,“你,你特别好,你一点也不懦弱,你……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