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五分钟的时间,他好像听不到我讲话了,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体内正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屠杀,他被我捂着口鼻,掌控着呼吸的节奏,只一双眼睛,激烈而隐忍地盯着我。

我亦汗如雨下。

后来我看了一眼表,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可是当时我和他都失去了感知时间的能力,我只能感觉到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他的呼吸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满头的虚汗,眼睛也半合上了,我撤了手,问:“怎么样?”

他不喘了,后背和肩膀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表情慢慢恢复正常,垂着眼睛不看我,过了一会儿,小声说:“头晕。”

能正常说话了。我心一松,直接坐在地上,用手背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没事了没事了,刚才你那么个喘法,能不头晕吗。”

他缓缓地动了动,用头去就我的手,我笑了笑,很松弛地轻轻揉他的太阳穴。他过了一会儿,说:“你不问吗?”

“……不是心脏病,对不对?”我说。

他咬了咬牙,直接说:“焦虑症。我刚才……惊恐发作了。”

惊恐发作。

一块石头砸进心里,我想果然如此,一时竟然感到松快,为我也为他。我叹了口气,说:“好了,我知道了。你累不累,我们歇一会儿再聊吧?”

他闭上了眼睛。

那么大动静,他家柯基早就被闹起来了,我竟然才注意到它就哼哼唧唧地趴在我脚边,我把它抱到膝盖上,搓它的头:“别吵你爸休息。”

他爸紧紧地闭着眼睛,逃避什么一样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入秋这么久了,地板有点凉,我坐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那么大个厅儿连把椅子都没有,只好把小柯的狗窝拖了过来,抱着它坐在上面,小柯有点懵,就由着我鸠占鹊……人占狗巢,我一边撸狗一边小声说:“你可真舍得给你儿子花钱哈,这哪是狗窝啊,这是懒狗沙发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