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老北风刀子一样割人的脸。我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他愣愣地说:“是吗?”

我说:“我……我给你捂一捂。”

我把他的手和我的手一起塞进了我的上衣口袋里。在我的口袋,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热乎乎地十指相扣。

那一段路我们俩都像在梦游,说的话也全是梦话,唯有掌心里一点温度实实在在,在往来的人群和各种陌生的表情中,像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小秘密。

唐书禾的家在一个挺普通的小区,我本来以为得在什么家属楼或者大院儿什么的。送他到楼底下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节了。我们俩在他家楼底下磨蹭了好久,两个人都不想说分别。我说:“你上去吧,外面太冷了。”

他说嗯,然后也不动。

我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说:“上去吧,你上去以后亮个灯,我知道你到家了,我就走了。”

其实都已经送到楼底下了,用不着这样,可能就是不想那么早结束,亮个灯,像彩蛋一样,能给这一天的结束做一个缓冲。

他犹豫了一下,说:“那我上去了。”

我冲他努了努嘴:“去吧。”

他就晃晃悠悠的上去了,没回头。说实话自从我表白以后,唐书禾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一点没我想象中的狂喜,比我还像在做梦。我站在楼下,看着楼道里的老式声控灯一楼一楼地亮起来,终于在四楼停下。过了一会儿,四楼左边的窗户亮了起来,刚刚被表白的、我的小男朋友站在窗边,冲我挥手。

我笑了,蹦蹦跳跳地跟他挥手,面对着他一步步地后退,慢慢地离开。初冬这时候,风呼呼地往领子里灌,我缩着脖子跑开,这时候才觉出冷,庆幸唐书禾已经暖暖和和地待在家里,我回过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我举起胳膊,在头顶上给他比了个心。

我的视野里,小小的唐书禾也抬起胳膊,业务不甚熟练地给我比了个瘪瘪瞎瞎的心。影子映在窗户上,像个梳中分的蛐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