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卿没说话，躲开了贺行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由来的不喜欢那样的眼神，好像永远都在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永远没有人在看他，在意他。

“没睡。”贺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贺行。

贺行皱了皱眉，却没有发现贺卿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继续温柔地哄着:“那卿卿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贺卿垂下眸，眼神落在地面上。阿姨的卫生工作做得很到位，地面光亮得他都能看见自己的表情了，难过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睡了。”贺卿忍住了没有哭，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哭，然而在刚刚那一刻就是很想哭，很委屈，很难受，可却又想不明白理由。

贺卿的声音很低，带着哭音。贺行猛然有点慌，他伸手把贺卿搂进怀里，贺卿顺势下巴搁在了他的肩上，歪着头靠着贺行。贺行轻轻捏了捏贺卿的脖子，问:“怎么不开心？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听贺行提起昨天的事，他又想起了闻裴之。那张脸很熟悉，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在见过闻裴之后，他做的梦里那个一直脸模糊不清的男人脸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男人的样子分明就是闻裴之。

“哥，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叫闻裴之的人吗？”

贺行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认识也不认识。”

“什么？”贺卿有些惊讶，不理解贺行的话。

贺行贴着贺卿的侧脸，说道:“如果没有他，卿卿就不会生病了，也不会把哥哥忘了，所以卿卿答应哥不要再靠近那个人了好吗？哥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也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低沉的声音夹着紧张与不安。

可是这个时候贺卿却顾不上去安慰贺行，满脑子的都在想他的病到底和闻裴之有什么关系，而他这个人又和闻裴之有什么关系？他没有继续问贺行，直觉告诉他即使问了，贺行也不会说，或者会是答非所问。

“我知道了。”贺卿在口头上答应了贺行，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复杂。

他要找闻裴之。

在贺行走后，贺卿悄摸地溜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别墅里多了好些个保安，而且似乎都是来看着他，让他生出一种他不是主人而是犯人的感觉。

贺卿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闻裴之，只是抱着那么点希望又去了那家花店。就是那点希望，他真的在花店门口看见了闻裴之，手里还抱着一束花。那花是他最喜欢的。贺卿越发觉得他和闻裴之曾经认识，不然闻裴之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喜好。

和贺卿一样，闻裴之也是抱着一丝希望过来的，他从前最讨厌花了，其实不是他讨厌，是方意不喜欢。因为方意对花过敏，所以他家的花园里已经很多年没有种过一朵花了。

即使周自书曾经那么想要种一束，他都没有同意，明明周自书最喜欢花了。他却那么狠心，连一朵都不肯他种。有时候周自书从外面买了花回来，也会被他丢掉。后来那个爱花的人不在后，他常常想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狠呢，不过是一朵花而已。那个会对花过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呀。

他捧着花走到了贺卿的面前，然后递给了他，笑着说道:“送你，是你最喜欢的。”

贺卿没接。他抬头看着闻裴之，没什么表情。

闻裴之觉得难受，就把花收了回来。

“小书…”闻裴之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我叫贺卿。我不叫周自书，也不认识叫周自书的人，但是我想知道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或者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闻裴之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车，然后示意了贺卿一眼，说:“去车里说还是找家店坐下来说？”

贺卿扭头看了一眼车，他早饭没有吃就跑了出来，他常常饿但是又很少吃东西，想了想空空如也的肚子，他选择了找家店。

只是贺卿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站在了一家火锅店门口？他看着闻裴之，然后就听见闻裴之说道:“你最喜欢吃辣了，你曾经有个愿望是希望可以一天三顿天天吃火锅了，只是…”

闻裴之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说着，只是后来我总逼着你吃甜的，你就再没吃过辣的东西了。

“喜欢吃辣么？”贺卿反问自己，可是却不知道答案。

在只有两个人的包厢里，火锅的辣味格外诱人，香气四溢勾起了贺卿许久不曾有的食欲。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来干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火锅。

闻裴之看着这样的贺卿有些梦回几年前，那时候周自书还是周自书，方意也在。三个人聚餐时偶尔也会吃火锅，只是方意虽然不爱吃辣却还是愿意陪着周自书，然而每次都被辣得胃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