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白眼飞上天,他平日里难得出山,要不是今日听伙计说小公爷今天来坊里边,他是绝对不会出来的,不过这小公爷当真胡闹!

“小公爷您看。”绸缎坊主随手拿来一个蜜饯盘子往祝久辞双手上一放,盘子稳稳落住。

“您比划的腰肢可比这蜜饯盘子还细啊!”

祝久辞乖乖托着盘子,“可真的是这么细呀!我刚量完就跑来了!”

绸缎坊主叹口气取走蜜饯盘子,拉着祝久辞到旁边茶桌坐下,“小公爷,并非我不接您这生意,只是但凡常人哪有这么细的腰身,万一做出来不合身,这不是砸我自己招牌嘛。小公爷您体谅体谅?”

“再通融通融罢,我今天都跑两趟了。”祝久辞捧出笑脸。

坊主揪住八字胡,深呼一口气,“那只好——看茶。”

京城人嘴贫是有传统的,从黄毛小儿到耄耋老人,从城角乞丐到皇宫贵族,碎嘴的毛病可谓一以而贯之。

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知是豆汁儿起了主要作用,还是卤煮深得真传,京片子从没在恶势力面前低下头。

不过究其根源,也许还真不能把嘴贫功劳全部冠到豆汁儿身上,京城毕竟是北虢国文化政治经济交融中心,门里门外卧虎藏龙,但凡懂一点门道的都要说上两句,你不知我我也不知你,谁也保不齐方才一起蹲在门口侃大山的人就是哪方神圣。

绸缎坊主能在京中以第一绸缎的身份立足京城,自然绝非等闲之辈,嘴贫的功底更不能等闲视之。

黄昏将近,祝久辞迷迷糊糊抱着软绳踏出绸缎坊,感觉左半边耳朵几乎要聋了。

贡献出半边耳朵的结果是免费获得了一卷量衣绳,然而他还是没能说服绸缎坊主相信梁昭歌的腰真实存在。

祝久辞飘到牌坊前面,无力地回头望眼绸缎坊,坊主暴雨似噼里啪啦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他深觉坊主没去当说书人当真是京城一大憾事,他若是踏足说书界那定是要掀起一番不小风雨,想来也能为京城说书界乃至全国说书艺术奠定里程碑式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