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与众友辞别后,祝久辞又一个人偷偷跑到阿婆那里买了两屉热气腾腾的桃花饼,还央着阿婆从食柜里千找百找寻出个食盒将桃花饼装了进去。郑重谢过阿婆,祝久辞拎着食盒儿就往红坊去。

赶到的时候,天色已全然暗了。乐坊正门大敞,里面透出灯火的亮光,隐约瞧见台上乐娘与乐师抱着乐器盈盈坐着,台下一众听众好不热闹,想来扰人的耗子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祝久辞总算正大光明进了红坊,一路上没人拦着,径直上了二层。

桃花饼的香甜从食盒里一阵阵散出来,祝久辞只觉自己右手连着袖口全都熏上了桃花香。他一路沿着游廊走过去,梁昭歌的房间敞着门。

正好,给个惊喜。

祝久辞拎着食盒踏进房门的时候,梁昭歌坐在房间正中央的软椅里,脸上覆着纱巾,指尖拎着一个火折子,幽幽停在火盆上方。

梁昭歌转过脸,瞧见了祝久辞,时间静默了片刻,他指尖一松,火折子掉进火盆里,火舌登时将盆里的物什吞没,劈里啪啦地作响,很快黑烟便冒出来,裹挟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

火光明艳,将白纱映得忽明忽暗。梁昭歌没什么表情,冷脸坐在那里,看着祝久辞。

食盒骤然落地,桃花饼摔了出来,酥软的千层在此刻似乎成了缺点,一触地面便碎成粉末,一地狼藉。祝久辞僵硬地站在原地,意识不到手中的宝贝食盒已然掉落,他只觉背后的寒意沿着脊骨一节节爬上来,将他全身包围。

他看见了,火盆里是一只死透的、浑身是血的老鼠。

“小公爷。” 火焰与黑烟后面是梁昭歌的面容,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上挑的凤眸被火焰衬得血红,面纱下面他似乎挑笑着,露出了一点牙齿,餍足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