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鹤殇典故,不请自入

如水剑道 花淡茶浓 1953 字 1个月前

却是大魏年间,洛阳城中有河东人刘白堕善能酿酒。时值盛夏六月,城中暑热蒸腾,白堕将新酿之酒贮于罂中,放在烈日下暴晒。一直晒了十天,开罂盛酒一尝,其香味竟无减损!有人贪杯而醉,足足睡了一个月都不曾醒来。

当时洛阳城中达官勋贵,多有离开本郡、去蕃地游历的,皆携白堕所酿美酒而往,以作馈赠之礼。传播最远处,距洛阳超过千里之程。因这酒声名远播,仿若驾鹤千里,故时人皆称之为“鹤殇酒”。粗鄙之人,则呼之为“骑驴酒”。

永熙年间,南青州刺史毛鸿宾曾携数坛“鹤殇酒”前往蕃地。半路撞上剪径的强盗,将数坛“鹤殇酒”尽数抢去,开坛畅饮起来。谁料这酒后劲极大,群盗饮罢皆醉、不省人事,当场被毛鸿宾府中仆从擒获,押解入城。时人闻之,皆赞这酒是“擒奸酒”。北地游侠儿听闻此事,有人便戏谑道:“不畏张弓拔刀,唯畏白堕春醪”。

这典故便载于《洛阳伽蓝记》中,杨朝夕有些印象,吴老九亦是捋须而笑。只有麻小六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杨、覃、吴三个因何而发笑。

谈笑间,方才取酒的伙计,已从后堂端来一只云纹螭首银酒注子,又蒙上葛巾,筛了满满一注。接着却摸出四只雕镂细致、溢彩流光的琉璃杯,在银酒注前一字排开。

麻小六瞧得双目发直,失声叹道:“乖乖!竟是四头仙鹤模样的琉璃盏,单是酒器儿,怕便价值不菲啦!”

吴老九却罕见地白了他一眼:“竖子少见多怪!偏偏成日里最好装大逞能……往后你这些个毛病,趁早都改一改罢!”

麻小六正要辩驳,却见四个伙计托着木盘,绕过屏风,迤逦自后堂而来。每只木盘中都安放着两道菜品,奇香浓韵扑鼻而来,叫人不由食指大动。

杨朝夕心中一震,知道这端上来的、便是那李掌柜所言的“八珍”了。待定睛细瞧,才发觉每道菜品的盛具,竟是清一色的羊脂白玉盘!

震惊之余,杨朝夕双手微颤,知道自己四人今日怕是要捅娄子了。单酒器杯盘便已华贵如斯,那盘中所盛“八珍”,更不知须费多少银钱、才好了账……

覃清却是云淡风轻,接过伙计递来的秘色瓷碗、镶银牙箸,指着其中一盘酱红浑圆的物什道:

“杨师兄!这道便是‘炮豚’。须将满月幼彘宰杀放血,掏去腑脏,以红枣填之。再以苇草缠裹,外涂一层麦秸和成的黄泥,就猛火烧之。随即剥泥去皮,净手调出稻米糊,涂于幼彘之上,以小鼎盛之。鼎中填足彘膏牛脂,连鼎置于大镬中隔水熬煮,三日乃成。炮好的幼彘,佐以醢料、酢浆,食之三月不忘!”

杨朝夕心不在焉听罢,也不禁连连咋舌,暗道这“八珍”不愧是古时名菜,单一道“炮豚”便须三日之工。又是烧烤,又是烹煮,又是红枣、苇草、黄泥、米糊、膏脂、醢料、酢浆……只怕没有五六个坑饪轮换配合,光体力精力上都要吃不消。

覃清看着杨朝夕、麻小六、吴老九三人,在自己带引下,各伸箸夹了一块“炮豚”入口,旋即摇唇鼓舌、大嚼特嚼起来,不由微觉得意。自己亦夹起一小块,送入唇间,只觉肥瘦合度、软烂嫩滑、齿颊留香,说不住的舒泰之感。

豚肉落肚,四人才记起眼前琉璃盏,当下捧起饮下,当真好不快活!

覃清按下酒盏,又将牙箸一举,指向另一盘菜品道:“这道唤作‘肝膋’,做法便稍简单了些。须取莱州犬肝一副,剖其肠衣作带,将犬肝蒙缠而起。接着涂以酱汁,放炭火上徐徐炙烤,使肠衣化入肝内。随后以米粉糊浸润,配上狼胰脂、切作细脍,混入稻米中,熬煮成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