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奸宦走狗,道门败类

如水剑道 花淡茶浓 1903 字 2022-11-14

便在此时,乌泱泱一大群僧尼、总有数百之众,自香山上踏阶而下。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着紫袍金玉带、脚蹬乌皮六合靴的男子,正是当朝宰相元载。

却见他展颜一笑,似无半分不悦道:

“施道长与本相既是旧识,又是多年故友,这位道长张口闭口、便是‘奸宦走狗’,莫非本相便是这奸宦?真真是冤哉枉哉!”

曲炳玉转头一瞧,见竟是元载携众而来,心下虽深以为然,嘴上却登时语塞。眼前毕竟是盛朝正三品的实权宰相,自己再如何桀骜、也断不敢做出侮慢朝廷命官之事。若果然点头称是,与指着和尚骂秃驴又有何异?

一念及此,曲炳玉只得服软拱手道:“元相爷言重,贫道绝非此意、只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

“道长既非此意,此事便揭过不提。”

元载摆摆手、打断曲炳玉话头,却看向公孙玄同、尉迟渊等诸观道士,侃侃而言道,

“道祖有训,‘上善若水,至道法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今日不过一席虚位,又都是同道,你坐他坐,又有何分别?若争来斗去,岂非大违道祖本意?”

元载说罢,曲炳玉和尉迟渊等道士皆面面相觑,莫敢与之强辩。

公孙玄同却一步跨出,拱手正色道:“道祖亦有训曰,‘言有宗,事有君。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上士闻道,当勤而行之’。今日施观主妄自尊大之语,若是只是与我等玩笑,自可一笑置之。

可若当真异想天开,想凭无所作为之身、而居道门翘楚之位,只恐难以服众。儒门有语,‘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还望施观主自察德行,谨而慎之!”

元载见出言顶撞者竟是公孙玄同,不禁眼含深意、瞥了施孝仁一眼,接着又笑道:“公孙道长于社稷有功,本相早闻大名!今日一见,非但仙风道骨、清癯矍铄,更是博闻强识、学融两教、见解独到!本相钦佩之至!”

公孙玄同闻言,微微拱手致意,心头却委实不以为然。

当年权宦鱼朝恩手执《易经》、在国子监大论“鼎覆餗”,借以讽刺宰相,惹得王缙大怒。然而元载却含笑不语,鱼朝恩便给了他一个“笑者叵测”的批语。自此阖朝皆知元载心思深沉,愈是笑容可掬,心中喜怒便愈发难测。

及至鱼朝恩伏诛,元载独揽朝政,朝堂市井便传童谣道“元载笑、幞头掉”。大致意思便是,若廷争之时、元载对哪个朝官一笑,不用太久、那朝官必定官阶不保。

元载身居高位,自不会将这些道士几句口舌放在心上。只是向施孝仁使了个眼色,便转过头、向长轩而入。一面走,一面向左右老僧笑道:

“灵澈方丈,苦竹禅师!道门虽曰清净,毕竟难除争名逐利之心,何如释门一心向佛,万法皆空?纵使万般荣辱加身,也只当是清风过耳、乱叶加身,无关本心痛痒。”

灵澈方丈、苦竹禅师闻言,皆是双掌合十,口称“善哉”,脸上漾出淡淡笑意。

公孙玄同深知元载亦崇佛抑道,比之王缙、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此言论,并不稀奇。想到此处,却觉左前方一道寒意袭来,抬眸瞧去、才见施孝仁正一脸阴鸷、盯着他们几人,冷笑道:

“好狗不挡道!今日这一席之位,贫道势在必得。若真有不开眼、想要阻拦者,便莫怪贫道不念同道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