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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掩面哭泣。闻国公抓住她的手,安慰道:“辛苦了一辈子,终于有时间陪陪你了,咱们回老家,换我为你洗手做汤,你在旁边看着。”说着。替国公夫人擦拭眼泪,笑了笑说“快别哭了,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迎娶你时,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没做到,临老了,她们都去了,只剩下咱们俩了,也给了我弥补你的机会。”

“我不怪你,你有苦衷,我知道。”国公夫人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反握住闻国公的手,笑着说:“从来不怪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也厌弃京城纷争,咱们回老宅去,你耕地,我织布。你看书,我研磨。你做饭,我洗菜。你不是想开个学堂吗,咱们开一个,不收束脩,只为你高兴。”

闻晏仰脸看了看屋顶,发现鼻子酸了,眼眶涩涩的,原来祖父是个痴情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未见祖父祖母红过脸,祖母生气,祖父也变着法哄她,过不了半天祖母就笑了。

他希望他和桐儿也如此,恩爱一生,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闻国公泪水直流,哽咽答应一声:“好。”

一字落下,只听闻胥放声大哭,嘴里喊着:“父亲,母亲,你们离开京城,置儿子于何地?”

闻国公抬手擦了把泪水,冷冷看着闻胥:“我自问,大半生问心无愧,真诚待人,悉心教子,为何出了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晏儿天纵奇才,我自幼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你半分心未操,到头来联合外人毁了他,父慈才能子孝,你杀他多次,他死里逃生,生恩已还,你们之间再无关系。小四小五,你嫌他们丢人,百般厌弃,恨不得杀了他们,他们跟你也没关系了。当初,你与冯氏和离,我已将小四小五给了冯氏。不准你以父亲的名义要挟他们,你不配。”越说越气,起身抬脚,揣在闻胥心口处,老泪纵横道:“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你何时变得这样自私自利,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说完吐出一口血,直直地向后倒去。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国公夫人扶着闻国公,惊慌失措喊道,“你醒醒,你醒醒。”

闻晏扶住闻国公,让他坐在软塌上,一面把脉一面说:“祖母别担心,祖父只是怒急攻心才会昏倒,脉搏平稳,无大碍。”说着,让闻国公躺在软塌,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打开盖子,顿时一股药香传来,倒出一粒丹药放到闻国公嘴里。

闻晏担忧地看着闻国公,上一世祖父早早去了,这一世脉搏正常,离开国公府,兴许多活几年,他终于知道上一世祖父早走的原因,被闻胥夫妻气得,又觉得对不起自己,胸中像压了一块石头,能长命才怪。

闻胥夫妻气得闻国公吐血,吓得面如死灰,要是传扬出去,他们的女儿不用嫁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闻国公醒来,见老伴儿和闻晏围在一旁,笑了笑道:“我没事。觉得身体轻松不少。”

国公夫人抹着泪,笑着说:“那当然,晏儿给你吃了一颗药,我从没闻过那么好闻的味道,哪里是药,简直是仙丹,比喝那又苦又涩的汤药好多了。”

“是吗?”闻国公看着国公夫人,笑了笑,满脸褶子,道:“那晏儿多给我配些,我可不愿喝苦药。”闻国公什么都不怕,最怕喝药,每次喝药像上战场一样,非要哄着,求着,吓唬着才喝。

闻晏从怀中掏出瓷瓶,递给国公夫人:“祖母帮祖父收着吧,这药是晏儿配的,温和滋补,强身健体。平时可以当糖吃。”

闻国公听了,伸出手,看向国公夫人,道:“给我一粒,我尝尝,刚才昏倒了,没尝出味了,这次我定要细细品。”

国公夫人笑了笑,果真倒出一粒,塞闻国公嘴里,道:“是什么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