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第 434 章

郑公子与他的人均是武林中人,武功高强,按理说是早该注意到外头的动静的,可是由于关心萧遥的事,注意力全在萧遥身上,因此不曾听见,此时听到香草的叫声,忙凝神细听,一听便听到外头人生鼎沸,纷纷叫开门,还有人说要撞门。

郑公子马上皱起了眉头,对萧遥说道:“的确有人来了,而且人还不少,我马上送你出去。”

萧遥摇摇头:“不必了。”说到这里,看向那几个男子,“劳烦你将这些人绑起来。”

会特地来“抓奸”的,只有袁先生、千金堂和福庆堂的人,他们要来,铁定叫上本城的一些老百姓,正好,她当中审问眼前几个男子,撕开季念歌的真面目,利用这些人将此事传开,免得季念歌再装柔弱地骗人。

郑公子马上对自己的人点了点头。

那几个男子纷纷叫道:“郑老大,我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过来的,虽然因为认错人差点伤了人,但这也不是你们拿下我们的理由。”

萧遥看向他们:“拿绳子将你们捆起来,只是表面功夫罢了。我已经给你们下了药,便是不绑,你们也只能乖乖听令行事。”

先前对萧遥发难的男子姓范,听了萧遥这话,马上运气,发现果然浑身松软无力,顿时惊怒交加地看向萧遥。

只是,看到萧遥脸颊上冒出来的一点血珠,忽然泄了气。

不管当年他是因为什么认错了人,受到伤害的,也是眼前这个容色绝丽的女子。

若不是跛脚,以她这般容色,只怕根本不会做个大夫,而是嫁入高门大户,过锦绣堆叠的富贵日子。

也就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审问他,再次被他认错,差点一掌杀了,如今一掌没击杀她,可掌力带起的沙石,也弄伤了她的脸。

想到这里,范老三叹了口气:“横竖是我对不住你,你要绑便绑吧。你要审问我,我也有一说一。”

香草站在外头,看着一大群人撞开大门进来,心里惊慌得很,但想着给萧遥拖延一些时间,因此马上冲到那些人跟前,破口大骂:“你们擅闯民宅,难道是强盗土匪不成?”

骂完了,见人群里居然有一脸温和地劝大家冷静些的季姑娘,更是怒从心头起,当即指着季姑娘大骂:“季念歌,你这个黑心烂肺陷害救命恩人的见人,居然还有脸来?为什么陷害我家娘子,总少不了你这贱人!”

季姑娘一脸委屈,语带哭腔:“我今晨出门到城外上香,闻听萧大夫的名字,特地来相劝,何曾陷害萧大夫了?”

香草大骂:“会有这么巧?你跟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

这时之前骂过萧遥的老酸儒越众而出,厉声道:

“当日你们神神道道让我摔跤,以为便能吓退我么?像萧氏那种不守妇道的女子,我是坚决打击到底的。果然,被我等了几日,便等到她出城私会男子了。来人,马上撞开门,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他身后跟着的人马上摇旗呐喊:“马上开门!”

一些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则大声叫道:“若没有这回事,只管开门,让我们看一看,也好帮萧大夫洗清污名!”

香草破口大骂:“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闯入民宅?我家娘子清清白白,你们非要说她,还要检查,如此这般,你们岂不是随便捏造个罪名,就能随时闯入我们家?你们就是强盗,披着读书人皮的强盗!”

老酸儒冷笑道:“我们这里乃江南地区,民风鼎盛,素来重礼,于不远处的林家庄,更是有数座贞节牌坊。萧氏这等女子要在江南安家,就得守礼。若因她之故,坏了我们江南地区的礼,老夫决不轻饶!”

一边说一边挥手:“我们撞门!省得里头听见动静毁尸灭迹!”

香草急了,连忙大声叫:“你们敢?”

老酸儒冷笑道:“本地县令大人也来了,有何不敢?若萧氏不曾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们自会还她清白。”又对县令施了一礼,说道,“县尊大人,还请下令,否则迟了,萧氏毁尸灭迹,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县令想到姚家暗中的嘱托,又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萧氏是韩半阙的下堂妻,得罪狠了尚书府,韩半阙不可能为她出头的,上次若非姚家与猎户村子差点发生械斗,韩半阙根本不可能来,当即点点头,手一挥。

老酸儒提前叫来的人,当即扛着大木头冲向大门,准备撞门。

这时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萧遥和一个美妇冷着脸走出来,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阵仗。

美妇不悦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何故闯入我家门?”

香草马上道:“赵娘子,我家娘子来你这里拜访,这些人诬陷我家娘子与男子相会,故要撞门。”

萧遥一听,连忙跟美妇道歉:“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说完冷冷地看向老酸儒,喝道:“我究竟与你们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你们一直诬陷于我?”

县令有些傻眼了,他这次肯前来,是因为老酸儒派来的人言之凿凿地说,萧遥是出来与男子相会的。

可是眼前,人家女主人在家,如何有男子?

老酸儒扬声道:“萧氏,你乃寡居之人,却与男子密会,又让这妇人帮忙掩饰,可瞒不过我去!若识相的,赶紧交代,否则县尊大人命人进屋搜,搜出男子,可是要沉塘的。便是你那儿子,将来也羞于承认你。”

萧遥看到他便恶心得不行,听到他还提起萧平,更是恶心,当即沉下俏脸:“我素来认为,为大夫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管遇着谁都要救,可是如今,我郑重发誓,我这辈子,我绝不救眼前这老酸儒。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说完理也不理那老酸儒,转脸看向县令,问道:“县令大人,请问诬告他人该当何罪?”

县令看向萧遥,见她光华灼灼,竟是罕见的美貌之人,心中很是不解韩半阙为何舍得休她,不过想到她如此貌美韩半阙还是要休她,便知道当真是没有半点情分的,再说便是有情分,钦差大人不日便来到此处,韩半阙也不敢徇私,当下喝道:

“萧氏,到底是不是诬告,搜查过才知道。若你不交代,我便命人搜查了。”

萧遥冷笑一声:“还以为是来主持公道的,不想原是沆瀣一气的。”

县令马上大声喝道:“休得胡言!”

萧遥看向跟来看热闹的老百姓,目光瞥过季姑娘,瞬间冷了下来,不过,她没有马上与季姑娘说什么,而是扬声问前来围观的老百姓,“大家以为,凭我的美貌,不能嫁一个好男子,需要与男子毫无名分地私会么?”

一直在暗处注意此处动静的郑公子一怔,他想过萧遥会说的千句话,但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的。

听闻这里闹起来,当即带人赶来的韩半阙也是一怔。

老酸儒冷笑:“大户人家如何肯要一个抛头露面的医女?自从你抛头露面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姻缘不顺。”

萧遥反唇相讥:“世上又不都是如你一般的酸儒。”

韩半阙听到老酸儒那话,心中突然刺痛,再听到萧遥这话,感觉这是骂自己的,心中极为难受,当即拍马走了出来:“何故聚众闹事?”

县令一看到韩半阙,马上行礼,心中不住地嘀咕。

不是说韩半阙与萧氏没有半点情分么?他怎么也赶来了?

又想到据说钦差就在这一带,便是韩半阙要管闲事,他有理有据,也不怕他,当即扬声回答:“某接到密报,这萧氏在此与男子相会,又有林家庄的族老害怕损坏了当地名声,特地恳求前来处理,这才带人前来。”

韩半阙看了他一眼,转脸看向萧遥:“萧大夫,可有此事?”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面对面说话。

韩半阙思及此,握紧了拳头。

萧遥扬声道:“并无。”

韩半阙见她说话时看向自己,眸子一派平淡,如同陌生人一般,脑海里再次想起,当初两人和离时说好的,将来形同陌路那话。

的确,是形同陌路。

老酸儒马上喝道:“无凭无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萧遥看向他:“我听人说,你在三十年前强抢民女,并因其反抗,杀掉她一家四口。你莫不是知道我打听到一些消息,特地诬告于我,企图借刀杀人,杀我灭口?”

三十年前这附近一个村子的确有个女子遭人侮辱,其家人全部惨死,但凶手不知是谁。

此时萧遥一说,所有人马上对老酸儒指指点点。

毕竟这逻辑是很通顺的。

老酸儒顿时气得五内俱焚,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你诬陷于我!老夫一身清白,并未做过此等事!”

萧遥冷笑一声:“无凭无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酸儒听到萧遥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顿时气得眼前发黑,指着萧遥,手指抖呀抖呀的,嘴唇也跟着抖,可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地老百姓一看,再次低声讨论起来:“他居然没有反驳,难不成当真是被萧大夫说中了?”

“老夫记得他有一门亲戚就在那村子,没准还真是他借着探亲暗中行事!杀人之后,又赶紧离开,因此一直没人怀疑到他身上。”

一些年纪大的煞有其事地推测起来。

老酸儒听到这些讨论,再次眼前发黑,若非有人扶住他,他便要气得厥过去了。

县令见这般争执,不知道会争执到什么时候,根本不可能拿下萧遥,当即扬声说道:“若你们都无证据,便先收监罢。”说完看向韩半阙,“韩大人以为如何?”

韩半阙还没说话,萧遥就道:“我出城来,是有正事要办,我有证据。”

县令没料到,先前顽抗的萧遥居然说她有证据,顿时怔了怔,才道:“你有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