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第 422 章

秀儿低声说道:“如月说,中间陪季姑娘去更衣,食盒就放在一旁。”

萧遥道:“如此简单的栽赃嫁祸,难不成府上都信?”

秀儿见萧遥如此说,没有半点心虚,不由得一怔,旋即轻声道:“府里似乎信了,便是大爷,似乎也信了。”

萧遥听得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秀儿见了,又委婉地道:“季姑娘平日里待人和善,府里都是知道的。而大少奶奶……”

香草马上喝道:“我们姑娘虽然不像她会做人,可我们也不曾害人。”

秀儿便又委婉道:“季姑娘的帕子不小心被扯掉,脸肿起来了,如月说是大少奶奶打的。另外杜姑娘还在烧着,太医说便是好了,也落下病根了,怕是对生孩子不利。”

也就是说,萧遥劣迹斑斑,所以府里人都不信她,倾向于相信口碑极好的季姑娘。

萧遥挥挥手:“不必管,若他们找来,我自去和他们对质,搞个清楚明白。若不肯对质却又封锁我这院子,我必不依的。”又对秀儿说道,“麻烦你去与你主子说。”

秀儿的主子是大太太,她出去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说大太太知道了。

萧遥便不管,她自己自有烦恼的事,没有太多心思关心这个。

若这身体当真有孕,那么一定不能叫人知道。

不然,她想要离开尚书府就麻烦了。

她有孕,尚书府一定不肯让她就此离开,导致府里的血脉流落在外。可是,孩子根本就不是韩家的,她和韩半阙心知肚明,到时要如何说服尚书府?

直说韩半阙戴了绿帽子,尚书府一定会发疯的。可不说,她根本没有理由离开。

晚饭后,韩半阙亲自过来了。

他进来之后,用冰冷厌恶的眼神盯着萧遥看,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半晌才说道:“世上女子很多,可是像你一般的,还真少见。”

萧遥心情不好,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点头说道:“世上蠢货不少,尚书府特别多。”

就季姑娘这一出,尚书府居然也相信,可见蠢到没边了。

其实萧遥也明白,尚书府选择相信季姑娘,主要是根据她和季姑娘平时的口碑决定的,可是她如今心情不好,自然就少了那份体谅。

再者,作为被冤枉的人,她也不想体谅这些瞎子!

韩半阙见萧遥此刻还与自己针锋相对,心中的厌恶达到了顶端,从怀里掏出一份写好的文书:“这是我与你的和离书,你看看,若没有问题,便签字画押,明儿一早离开尚书府。”

萧遥巴不得尽快离开,当即什么话也不说,拿过那份和离书,在上头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且画押。

这和离书一式两份,萧遥拿了自己的那一份,说道:“临走前,我需要说明一下,老太太的小粥被下了药,与我无关。”说完看也不看韩半阙,对香草道,“送客。”

若非担心自己当真有孕,暴露出来难以离开尚书府,她就要闹一场,好让这件事水落石出,洗脱自己的罪名!

可惜,她不敢赌。

想到这身体若当真有孕,又叫人知道,自己就得继续留在尚书府,她简直要窒息!

韩半阙看着神色冰冷的萧遥,拂袖而去。

第二日一早,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早早来到萧遥的院子,面无表情地道:“萧姑娘要离开尚书府,和尚书府一刀两断,那么一切便要交割清楚。”

秀儿听了,眉头皱了皱。

这是不许萧遥主仆两人带走尚书府任何东西的意思,甚至包括萧遥进府以来攒下的月例。

按照大爷的性子,断不至于如此,大爷要去点卯,怕这是太太的意思,毕竟太太因着杜姑娘落水至今未好这事,心里恨极了萧姑娘。

她忍不住看看窗外,见到处一片雪白,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如今天寒地冻,住店吃饭都要钱,萧姑娘和香草两个孤身女子,根本找不着糊口的营生,到时没钱吃饭可如何是好?

萧遥本就没想带尚书府的任何东西离开,可是看到这两个婆子,听到她们说的话,眉头还是皱了皱。

不过,彼此恩断义绝,正是她所求,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带着原主带来的东西,和香草一起离开尚书府。

秀儿跟着送出去。

两个婆子也跟着出去,一路上紧紧地盯着萧遥。

萧遥有种被人当成贼子的感觉,心里不快,转念又想,自己如今与尚书府毫无干系,就跟陌生人似的,这待遇倒也正常,遂将心中的不快抛到脑后。

出了角门,秀儿看向萧遥:“萧姑娘,还望珍重。”

萧遥点了点头:“谢谢。”

秀儿看到萧遥那张仿佛在发光的美丽脸蛋,善意地提醒:“萧姑娘,女子在外极为不易,尤其是单身的美丽女子,你一定要小心。”

萧遥看向这个距离向来与自己不远不近的丫鬟,由衷说道:“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秀儿点点头,走进角门里。

两个婆子马上不客气地将角门关上。

萧遥听着“砰”的一声响,也不在意,转身翻出原主那些胭脂水粉,将自己和香草的脸抹黑了,又点了几颗痣,弄成其貌不扬的样子,才一起走出小巷,走向热闹的大街。

在住店时,萧遥为难了。

好的客栈价格贵,她和香草住不起,可差得客栈三教九流都有,她和香草两个孤身女子根本就不适合住。

认真想了想,萧遥在贫民窟租了个窄小的房子安置下来。

香草看着简陋的房子,眼泪扑簌扑簌地下:“委屈姑娘了。”

萧遥笑道:“不委屈的,这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香草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听姑娘的。”

因为手里银钱并不多,所以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萧遥都不买。

安置下来后,萧遥开始认真揣摩医书。

只是她也知道,只是自己摸索,用处并不大。

可如今天寒地冻,城中流民很多,很乱,她根本不好外出,因此只能自己记下理论知识,等有机会了再实践。

因为碳贵,萧遥和香草没买,夜里裹着被子冷得瑟瑟发抖。

离开尚书府六天后,萧遥闻到鱼腥味,吐了出来,从此吃得很不好,吃了还吐。

萧遥虽然还摸不出自己是不是怀孕,但是通过这孕吐,已经可以肯定这身体是真的怀孕了。

那一刹那,她几乎要仰天长啸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才一次,居然就中招了!

还以为离开尚书府可以迎来新生,没想到更惨的还在后头!

香草起先还怀疑,过了几天肯定了,马上高兴地拉住萧遥的手:“姑娘,你是怀上了是不是?咱们马上回尚书府,这是尚书府的骨肉,他们不能不认。太好了,姑娘回去之后,夜里就不用跟我一样受冻了。”

萧遥摇摇头:“不能回尚书府。”

香草十分不解,一再追问。

萧遥见她情真意切想让自己回尚书府,想了想低声道:“这孩子,不是韩家大公子的。”

香草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手里拿着的帕子瞬间掉到了地上:“怎么可能?”

萧遥点头:“的确不是韩大公子的。”

香草缓过来之后,马上握住萧遥的手:“姑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是不是尚书府里的人?”

萧遥摇摇头:“不是。”说完露出疲倦的模样,“香草,我有了孩子,还是你的姑娘么?”

香草马上点点头:“当然是!”

“那便别问了,好不好?”萧遥又道。

香草点点头,眼睛红红的:“我只是怕姑娘受了欺负。”

萧遥道:“那是个意外,我们都忘掉,好不好?”

香草再次点点头。

萧遥想着,自己不会摸滑脉,如今自己怀孕了,正好拿来练手,于是一边摸自己的脉搏一边摸香草的,试图感觉彼此的不同,从而分出哪种是滑脉。

她摸了几日,发现香草的手越来越粗糙,甚至还裂开了,因此一日在午睡时,特地不睡,悄悄走到窄小的天井处。

天井处没有人,萧遥想了想,想到香草最近常到隔壁的一户人家走动,于是径直走向隔壁的人家。

她看到了香草与隔壁人家的女主人一起,正在天井处洗成堆的脏衣服,一双手冻得红红的,顿时鼻子发酸。

萧遥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回了屋。

在她平时午睡醒来的时间里,她睁开眼睛,听到香草进来的声音,便叫她:“香草,你进来。”

香草很快笑着进来:“姑娘,可是渴了?我给你倒水。”

萧遥看着她手脚麻利地将温水端过来,便接过,喝了一口,放在一边,将两根银簪子递给她:“你拿去当铺当了,以后别再去洗衣服。”

香草一怔,旋即道:“姑娘,只是洗衣服,香草并不累。”

萧遥道:“可我心里难过。”说完伸手握住香草的手:“你看看你这双手,才过了多久,就裂开了。”

香草见萧遥珍惜地握住自己的手,眼圈瞬间红了:“姑娘对我真好。”

萧遥忍不住道:“傻瓜,是你对我好。好了,别哭,拿着银簪去当了,以后别去洗衣服了。银钱的事,我们能撑过这个冬天,再者,就算要做点什么挣钱,也不该做这个。”

香草拗不过萧遥,只得拿着银簪出去了。

萧遥在家里等,继续给自己把脉。

生活的残酷,让她迫切想掌握一门技能,不说大富大贵,起码能养家糊口。

香草这一去很久不曾回来,萧遥坐立不安,不时到门口去看。

等了好一会儿,香草还没回来,萧遥便回房上妆,打算出去找人。

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很快香草走了进来。

萧遥看到,香草进来时,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便关心地问:“怎么,可是出事了?”

香草抿了抿唇:“姑娘,我救了个人回来。我知道我们现在没钱养活不了三个人,可是这个人实在太惨了,如果我不带他回来,他怕是要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