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第 391 章

镇国公笑着说道:“你若记得我的好,将来在他乡遇上,便请我吃你尝遍大江南北美食之后做出来的美味佳肴罢。”

萧遥认真道:“好!到时他乡遇故知,我必请你吃我的拿手好菜。”

她说是要离开,却不是马上走,而是等宫里的反应。

却说素月拿着女诫回宫,心里也是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理智回笼了,有心将这女诫扔掉,权当萧遥收下了,可是也知道太后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且以萧遥的性子,届时一对质,肯定实话实说,那她便里外不是人了,因此还是在回去之后,将萧遥的话一一禀明。

太后听到萧遥居然不收女诫,还让素月拿回来给她这个曾经的一国之母,并讽刺自己多管闲事,顿时气得直抽抽,一叠声说道:“反了她了反了她了……”

气得当即就要差人出宫拿萧遥下大牢。

素月忙劝:“娘娘请息怒,萧厨娘冒犯太后,理应罪该万死的。只是拿什么借口去拿她呢?”更不要说,萧遥还提过她救过皇帝两次。

太后毕竟是曾经的一国之母,听了这劝,竭力冷静下来,咬牙说道:“你去,请皇上来。”

她要先确定,萧遥是否的确对皇帝有救命之恩,若没有,她便治萧遥一个不敬之罪,还有欺君之罪!

一个小小的厨娘,如此狐媚还大逆不道,她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想起自己的女儿便受了这等女子之苦,出嫁之后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心中更是恨极。

皇帝来得很快,他三岁时便没了母妃,是太后养大的,能感受到太后对他,是有真感情的,因此登基之后,虽然封了自己的母妃,可是对太后,也是真心尊敬的。

去到太后宫中,皇帝见太后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被气着了,忙问是怎么回事,又温言安慰太后,让她不要过于气怒,免得伤了身体:“有什么,母后只管告诉朕,朕自会为母后出气。”

太后怒气冲冲地说道:“还不是那个萧厨娘!”说完,就让素月将萧遥的一系列事说了出来。

饶是皇帝自认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听到萧遥这言行举止还是目瞪口呆,不过转念想到,那日太后千秋宴,萧遥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与他说话也很是大胆,又觉得她就是那般女子。

只是这丫头,竟然将太后气成这个样子,着实不该!

太后让素月说完,就问:“那萧厨娘说与你有过两次救驾之恩,可是真的?”

皇帝回神,点了点头:“是真的。朕在书斋遇袭,她救过朕。”

虽说萧遥不该说话气死个人,可太后如此恼怒,他也不能不管的。

太后听了这话,心里憋着气,说道:“她既救过你,哀家便看在你的份上饶过她一次,只是往后,哀家可不会这般好说话了。”

皇帝一脸歉意地道:“累母后为朕受委屈,着实是朕之过。她往后若再冒犯母后,朕必治罪。”

太后于他,和母亲无疑,所以他打从心底里,还是有些生气的。

萧遥胆子大,说话直率,在他跟前,他可以不在意,可是对太后也是这般,他不得不在意。

太后见皇帝说话一派真挚,不是糊弄自己的,心里头那股气顺了些,遂点了点头,见天色不早了,一面留皇帝用饭,一面着人出宫拿小石头的膳食,并让人将自己的话带给萧遥。

萧遥很快便收到太后传出来的话,大意是既然她救过皇帝,那么这次便恕她一次罪。

这话很好理解,只是恕她这一次的罪,往后她若再犯到太后手上,太后怕是要严惩不贷了。

因此萧遥便回道:“往后必不会了。”

她离开京城,不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便不会再冒犯她了。

说着,她将提前准备好的菜谱拿了出来,递给出来拿膳食的侍卫,道:“此乃给小公子做的所有菜谱以及火候掌握,你拿回去让御膳房做。不拘是哪个御厨,便是与我有夙愿的赵御厨也成,让他们按着菜谱,给小公子做吃的罢。”

虽然她对太后很不满意,可是那个不曾见过的十岁小公子确实无辜的,她并不想牵连。

可是,她又是定要离开京城的,所以只能这般了。

至于为何不直说,萧遥相信以太后胡搅蛮缠的性格,若知道她要走,怕是要用强制手段留下自己的。

她可不想到时走不掉,叫太后控制起来。

将菜谱交给了侍卫带回去,萧遥便回去收拾东西,也让温文温雅将东西收拾一番,准备明日一早便出京南下。

侍卫将膳食带回去给小公子用,就要将菜谱呈上去,但被一个同僚给拉住了:“皇上与太后正在用膳,你且别忙禀告,只告诉素月姑娘,回头让素月姑娘禀告太后罢。”

那侍卫便照做。

皇帝事多,用完晚膳,便回御书房批奏折了。

太后气了一场,吃完晚膳之后,便有些昏昏欲睡,见自己的心肝小石头用完晚膳之后也打瞌睡,当下便让人侍候他休息,自己也躺下睡了过去。

等半夜里醒来洗漱时,才得知萧遥送了一本厚厚的菜谱进来,当下撩了撩眼皮,说道:“她倒知道怕,与哀家服软了。可是哀家生平最是痛恨这般女子,哀家的嫣儿,便是叫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弄得出嫁之后不曾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的!”

说道最后,声音里竟带上了恨意。

素月在旁侍候着,并不敢多话,只静静地听着。

太后出身显赫,可是生母去得早,后来亲爹娶了后娘,那后娘面甜心苦,以至于太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太后的外祖家是江东的豪族,但也担心离得远,不能时时看顾以至于太后受了委屈,便接了太后去住并亲自教养,以至于太后等于是在外祖家长大的,对外祖家的感情十分深厚。

后来太后入宫,封了皇后,生下长公主,在长公主成年后,太后的外祖家露出结亲的意图,长公主又对曾外祖家的表哥情根深种,太后想到女儿嫁到自己外祖家,必不会受委屈,当下就答应了。

不想驸马心有所属,虽未反对娶公主表妹,但是对公主表妹并不亲近,反而时时为心爱的女子神伤,来来回回折腾多时,终于将那狐狸精纳进府里,从此眼里几乎就没有公主了。

太后的外祖家深觉对不住公主,对驸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是完全没用。

驸马一句话也不肯听,依然偏宠爱妾,而且还为爱妾与公主吵,不住地指责公主。

太后还是有一年陪同先皇出巡,路过外祖家,特地去一趟,见到自己形容憔悴的亲闺女,才知道这些事的,心里将那狐媚子恨了个透,当场就要处死那狐媚子。

不想驸马是个深情种子,得知要处死爱妾,也以死相逼。

公主对驸马情根深种,也帮驸马求情,把太后气了个半死,可是也没法子,只得带着一颗牵挂的心回了京城,只留下一些眼线注意公主的动静。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公主在怀着小公子时,爱女走丢早逝,大受打击,早产下小公子,便一命呜呼去了。

太后得知此事,怒不可遏,可那是养大她的外祖家,她没法子治罪,没法子诛九族,只能下旨处死驸马那名爱妾,不想驸马再次以死相逼,在爱妾被带走之后绝食,驸马的爹是太后的亲表哥,从前对太后极好,也跪下来求太后。

太后便将小公子带回来,从此与外祖家恩断义绝。

这次太后得知萧遥与多名男子纠|缠,还让严三公子拒绝娶孙家二姑娘,被勾起了旧事,想起了早逝的长公主,这才如此愤怒的。

太后说完,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儿,一夜不曾睡好。

颍阳公主知道太后很生气,还派了素月出宫去寻萧遥,心情顿时飞扬,甚至多用了一碗饭。

自打萧家三老爷跟皇帝拒绝了做她的驸马,她便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太后素来英明,又决定要探听,她怕露出马脚不敢做什么,只能被动等着。

终于,让她等到了!

第二日,皇帝下了早朝,在御书房里批奏折,想起昨儿太后心情不好,便让人去太后宫中,说他过去陪太后用午膳。

到了午膳时间,皇帝去了太后宫里,陪太后一起用膳。

太后因为一夜不曾睡好,脸色有些不好,而且眉头紧紧地皱着,道:“小石头的膳食,怎么还不拿回来?”

皇帝也有些吃惊:“这个时辰了,竟还不曾带回来么?”

太后点点头,又说道:“想必是萧厨娘故意为难了。昨儿她叫人送了厚厚的一本菜谱进来,哀家以为她是向哀家低头了,不想仍然在拿乔,着实可恨得紧。”

皇帝心中一突,忙问:“昨儿萧遥叫人送了一本菜谱进来?”

太后点头。

皇帝忙又问:“她可说什么了?”

太后当时刚睡醒洗漱,有些散漫,并不曾听清萧遥托人传回来的话,当下便看向素月。

素月便将萧遥跟侍卫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皇帝的剑眉顿时就皱了起来:“我看,不是她故意为难,而是她有心要离开京城。”不然何至于给那么厚的食谱,甚至还说便是与她有仇的赵御厨也能看着菜谱做菜?

他心里头有些不痛快,她离开了,竟也不曾告诉他一声,自个儿便悄悄走了。

正说着,外头忽然有宫女快步进来禀告,说去拿膳食的侍卫回来了。

太后听了皇帝的话,心中打突,忙道:“快宣——”心里则想,萧遥总不至于胆子那般大,竟撇下小公子跑了罢?

正想着,见侍卫空手跟着宫女进来,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沉声问:“膳食呢?”

那侍卫跪下来回道:“臣去了状元楼拿膳食,状元楼的大管事说萧姑娘已离开状元楼出京去了,还以为萧姑娘已经与功力交割清楚。臣知道小公子只能吃萧姑娘的膳食,因此忙寻人去追,这才回来迟了。”

太后顿时大怒,一拍桌子:“可恶,她怎么敢!”

竟叫皇帝说中了!

着实可恨!

皇帝问那侍卫:“可曾问过,萧遥是何时离京的?”

侍卫道:“状元楼大管事与臣说,天刚亮她便离开了。臣查过,今儿一早,有船南下,若她乘船,怕是追不回来了。”

太后沉入谷底的心情再度下跌,直落地狱,她一掌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喘着粗气叫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一个小小的厨娘,竟敢如此蔑视她,还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她看向皇帝,怒道:“皇上,一旦抓到她,一定要诛九族,至于她,便关起来让她一辈子为小石头做膳食!”

这一刻,她心里,已经将萧遥与多年前让自己爱女受尽委屈的狐狸精合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