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第 346 章

所以户部尚书只能抠,这里省点哪里省一点,保证够支应眼下的灾情,但是手上还有点压箱底的银子以及粮食。

户部尚书居然暂停发各部的饷银,百官顿时都炸开了锅。

从年头辛苦到年尾,盼的就是这点子饷银与碳敬,如今竟停发了,虽说以后会补发,可是谁信啊?

孱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房止善得知,掀了掀嘴角,淡淡地道:“此是走投无路之举。”

日薄西山的皇朝,任凭萧遥如何努力挣扎,都难以将它重新变回旭日东升那般欣欣向荣。

所以,他并没有错。

一切都应该重组,打破了重新再来。

想到这里,他命人听令:“让百官于朝堂上反对此事,煽动百官不满之心。”

来人听令之后,忍不住说道:“想不到户部尚书竟会提出这么个主意,而皇上居然同意,这可是影响甚大啊。”

皇上虽然是天子,统御百官,可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受百官制裁。

如今,引起百官众怒,这怕是有一场大变故了。

来人忍不住看向房止善,若是皇室动荡便更好了,公子可自动上位了。

只一点不好,那就是公子不知得罪了何人,若不将那人绳之以法,怕是根本无法出门。

不然出门一次重伤一次,还谈何大事?

百官在朝堂上反对,一个个言辞激烈地很,甚至有人表示,一些清水衙门的官员就靠每月的饷银与碳敬过活的,如今停发,只怕有小官支持不住啊。

丞相老神在在地看着萧遥,想知道萧遥如何处理。

萧遥略显忧伤的目光环视百官,这才道:

“眼下有百姓食不果腹,又饥寒交迫,朕以为众爱卿都是心善之辈,原打算着个人捐献,来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只是想及众爱卿亦不易,故才不捐款,而是暂时停发饷银,想不到众卿意见如此大。”

原本义愤填膺的百官们顿时哑火了。

他们能说自己不愿意帮忙么?

当然不行的,冬天来临时,每家都会为了面子搞个布施。

不对!

百官忍不住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萧遥。

皇上太狡猾了,他们每年均布施,如今皇上特意令暂停发饷银与碳敬,而不是让他们捐献,这分明是让他们继续布施的意思啊。

可是他们能反对吗?

自然不行。

一旦反对了,真的要捐献,那捐多捐少,就令人烦恼了。品阶相同,总不好比别人少吧?若皇上那里再弄个册子,那捐得少的,岂不是要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升官?

百官顿时都闭嘴不再提这个了。

此时就这么说定。

户部尚书上前坦诚,银子挤出来了,然而购买粮食却不易。

萧遥点了自己的心腹办理此事,旋即收了银子让人去搬运早就准备好的粮食。

房止善得知萧遥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百官的不满,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果然是皇上,真是聪明。

而萧遥本人则捉摸着,下次号召捐款了,她在带头多捐点,这么一来,百官不好意思不捐了。

还可以令天下尤其富有的行商捐款,届时给个表面上的荣耀,想必也是使得的。

萧遥想着想着,忍不住失笑起来。

她贵为一国皇帝,竟因贫穷而钻进钱眼里了。

临要封笔过年之际,前往南方几个港口考察海事与造船一事的刘大人回来了,带回来了令人遗憾的消息——因一直海禁,能出海的船,已然荒废。便是那些造船的工匠,也都四散,叫其他商户给聘了去。

刘大人表示,他已命人发了招募令,招募能造船的工匠以及有经验的水手,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萧遥:“皇上不怪臣擅做主张罢?”

萧遥笑着摇摇头:“那倒不会,朕亦正有此意。”顿了顿,道,“若一时招募不到工匠,可与民间商船合作。此事,来年春天再办罢。”

虽说有海禁,可民用的商船一直偷偷跑,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之事。

过了年,便迎来了上元节。

萧遥这一年没有空出去看花灯,因为她有忙不完的折子要批,有忙不完的事需要忧心,连忙里偷闲也做不到了。

皇弟特地过来,缠着萧遥出去看花灯。

萧遥无奈,便带他到御花园里找了个池子放花灯,为了逼真,还召集各太妃一块。

袁征看着萧遥在摇曳的灯光下将花灯放于水中,不由得想起她去年的愿望,心中特地一痛。

岁岁平安,多么平凡的奢求啊。

可是,愿望却没有成真。

他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解药!

宫外,安公子知道房止善被人盯上了,便没有约他,只带了自己的妹子出门猜灯谜。

在烦嚣的大街上,他再次与蓝时迁并席幻景遇上,本待不理睬的,然而自家妹子却叫住席幻景,提起去年之事,然后约好一起去放灯。

安公子站在流水旁,看着成片的花灯,想起在深宫中的萧遥,便郑重其事地放了两个花灯,愿望都是希望皇上长命百岁。

人潮渐渐散去之际,席幻景看着开始变得清冷的街道,轻声说道:“不知皇上今年是否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再次出来放花灯。”

安公子想到萧遥去年的愿望是“岁岁平安”,再想到她身中剧毒还剩下一年的命,心里十分不好受,就忍不住说道:“蓝大少奶奶,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

席幻景打起精神看向安公子,问道:“是何问题?若我知道,定直言不讳。”

安公子冷冷地道:“你当初做了那样不知廉耻之事,辱及皇上,怎地每次见了皇上,都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皇上说话?是你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亦或是便是知道,也全部当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被自家妹子拉扯衣袖,可依然不停,也不顾席幻景一下子涨得通红的脸色,直直逼视着她,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毫无廉耻之心。

席幻景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向蓝时迁,想起自己出门前与蓝时迁吵了一架,知道他此时仍在气头上不会帮自己,心中委屈,眼泪一下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安公子见她只知道哭,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而真正被欺负的人却那样努力地生活着,可天公不作美,她活得艰难,百般挣扎,心中更怒,又道:

“我如今可算知道,遇事只要满怀委屈地哭了,便能成为那个有理之人。蓝大少奶奶真让我刮目相看啊。不过,配一个狼子野心虚情假意的蓝大公子,倒也合适。”

说完拂袖而去。

安大姑娘尴尬地冲席幻景笑笑,赶紧跟上安公子的脚步。

走出一段距离,确保蓝时迁与席幻景听不到了,这才问安公子:“哥,你怎地跟吃了□□似的?”

安公子看着繁华过后,显得萧瑟的街道,抬头看看天,轻声说道:“我只是为一个人难过。”

三月份,春寒料峭之际,萧遥接到忠诚送进来的急报,说刑部派了人要硬闯镜子与玻璃制品的铺子,请萧遥示下。

萧遥眉头都不带皱的,直接发了密令,着令驻守在城外军营的苏将军领兵前去救援。

从去年拖到今年,她的人也差不多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在图谋铺子了。

真是瞎了狗眼了,居然敢抢她的东西。

她如今可穷得厉害,恨不得多几个生钱的源头。

这犯上来的,可是富可敌国的苏家,苏家如今是正掌管着宫中一些买卖的黄商,她不收了白送上来的银子都过意不去!

忠诚看着站在铺子门口逼迫的傻大个,冷冷地说道:“我这里并不曾窝藏盗窃你苏府贵重物品的贼人,你无凭无证诬陷于我,可还有天理?”又看向刑部的人以及京兆尹,

“还请诸位大人明鉴。小可这铺子里,的确无贼人与贼赃。”

苏傻大个露出倨傲之色,说道:“我的家奴亲眼看见那贼人进了你们铺子,你们让我等搜一搜便是。若看错了,自当道歉,若真搜出了贼人,你可要与我好好说道说道。”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都很谨慎,并不肯出头,只站在一旁,纷纷说道:“你两家可说得如何了?说有贼人的,除了家奴为证,可有其他证人?”

苏傻大个似乎早有准备,马上指向旁边几个老百姓:“他们亲眼所见,图我苏家银子,故都来告知于我,可谓证据确凿。”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相视一眼,审问那几个老百姓,得了肯定的答案,这才看向忠诚:“既有证据,店家不妨让我等进去搜一搜。”

忠诚冷笑:“这说是证人,如何知道不是苏家买通的?总之我这铺子不能进,这是我家主子下了命令的,未得我家主子允许,谁也不能进。”

京兆尹的人皱了皱眉头:“失窃的乃是进贡到宫中的物件,非寻常物可比,你若不让,我等便要硬闯进去了。”

身后的贼捕一个个目光凌厉地看向忠诚。

刑部的人也板着脸,露出一副随时要冲进去的神色。

忠诚梗着脖子:“需要抬出宫里压制我,我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守在此的。”

苏傻大个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位大人,为防贼人偷跑脱身,不如早些进去搜一搜?”

京兆尹与刑部的人对忠诚略一拱手,说道:“得罪了!”

说着一挥手,就要带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