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第 937 章

萧二姑娘笑着拉姐妹们去求签,又去许愿树上挂愿望,明亮美丽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期盼,笑道:“只愿岁月静好,合家安康和美。”

周二公子摇着纸扇出现,含笑说道:“二姑娘如此诚心,定能心想事成的。”

萧二公子、萧三公子见了他,俱是对他怒目而视,又戒备地站在萧二姑娘身前,不许他靠近。

周二公子一派风流地摇着手中的折扇,笑道:“今日不过偶遇,两位何必对在下如临大敌?”说完看向高大的许愿树,这一看,愣了一会儿,旋即大惊:“怎么是她?”

他看到的,是将许愿荷包挂到树上之后认真祈祷的萧遥。

纵使此处人挤人,熙熙攘攘,他仍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身处其中美得惊人的萧遥——风吹起她的幕帘,那张美丽的脸蛋只是一闪而过,可他却已然看清楚。

萧三公子大怒,快步上前挡在萧遥跟前,冷冷地道:“周二公子乱叫什么?我妹妹可不认得你。”

周二公子见不到萧遥的脸,又被萧三公子这么一说,冷静下来,蓦地想起萧二姑娘跟她说的,她那个被拐子拐走的三妹妹与春风楼的名妓遥姑娘很似,当下笑道:“看错人了,请萧三公子原谅则个。”

想起方才惊鸿一瞥所见那张芙蓉脸,他下意识问自己:“当真看错人了么?”

那般相似,那般叫人惊艳的脸蛋,当真不是同一个人么?

萧三公子冷哼了哼,招呼女眷们回去。

萧遥也看见周二公子了,有萧三公子出头,她一言不发,跟着萧三公子行事。

回到庄子上,她将遇见周二公子一事抛到了脑后,又沉浸在作画中。

周二公子却是越想越好奇,便借口去城外打猎,天黑才下来,顺理成章地去萧家的庄子投宿。

天色已晚,城门已然关闭,便是萧二公子与萧三公子极其不喜周二公子,也没法子拒绝他来此投宿,便留了他一夜。

为了避免周二公子夜探庄子惊了女眷——周二公子声名狼藉,过去的确做出过这等失礼之事,不由人不妨——萧二公子干脆跟周二公子秉烛夜谈,最后借口说两人投契,与周二公子抵足而眠。

周二公子第一晚夜探萧遥香闺的计划失败,便决定留待第二晚,不想次日,萧二公子与萧三公子便说,他们出来数日,该回城了。

周二公子没了借口,也只得跟着回城,但他心里始终觉得,建安侯府越是防范,便越是有问题,不免对此事上了心。

萧遥也知道周二公子应该是在怀疑什么,但这种事,敌不动我不动,应该一切如常才是,若慌张遮掩,难免会露出形迹,叫周二公子肯定了他的怀疑。

故她回城时,一应行为与往日一般无二。

回到府上,萧遥先去见萧老太太、侯夫人和萧二太太等长辈,俱都见过了,这才回自己的院子进行梳洗。

她刚由丫鬟换上衣裳,萧二太太便来了。

萧遥笑着迎上去:“娘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娘的院子里呢。”

萧二太太握住萧遥的手坐下,笑道:“我儿去了这数日,娘心里想得紧,这便过来了。”

萧遥接过千秀递过来的茶,转手递给萧二太太,笑道:“早知娘这般想女儿,女儿该带着娘一同到庄子上去的。”

萧二太太接过茶,笑道:“一日两日便罢,数日便不得闲了。”随后借口要跟萧遥说体己话,让侍候的丫鬟们尽数出去,这才略带激动之色对萧遥说道,

“阿遥,你那画拿过去第二日,便叫一个大和尚买了!你开价一百两,他竟不还价便买了。之后又来问还有没有,若有只管找他,不拘多少银子。”

萧遥高兴道:“竟如此受欢迎么?”又道,“我手上还有三幅,只是不能全卖了,只能卖一幅。”

她这次出门画了三幅画,其中一幅画的是庄子附近一个农户,另一幅,画的是背着孩儿在农田捡拾稻穗的农妇,最后一幅画的是庙会看见的一个行商。

前两幅拿出去卖,容易叫人认出画中人,进而推测到她身上,她今年内都不敢拿出去卖的。

只有第三幅,是走南闯北的行商,不容易被认出来,便是认出来,也不一定能猜到她身上来。

萧二太太听了,笑道:“既如此,便卖一幅罢。”萧遥能卖画,便表示有才华,如此一来,她这个做娘的,脸上也有光。

萧遥听了,忙亲自去将自己画的行商拿出来。

萧二太太见画上竟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吓了一跳,脸上笑容很快消失,她看向萧遥,说道:“阿遥,你有如此才华娘很高兴,只是,你乃女儿家,画个男人,着实不成体统。叫人知道了,只怕于你闺誉有损。我看,不如别卖这画了?”

萧遥道:“娘,世人又不知道这画是我画的,怕什么?再有,据我所知,女子能出诗集,能拜大儒为师,何故不能作画?书画不分家,画与诗书一般,皆属艺术,焉有男女之分?”

她为了侯府,愿意谨小慎微,甚至压抑自己的性格,可是好不容易可以作画去卖,却因世情约束不能拿去卖,她着实难以接受。

萧二太太叹了口气,道:“阿遥,娘是担心你啊。你好不容易回来,好不容易抹去从前那段经历,有个清白的身世,娘怕因着作画一事,你的闺誉有损。”

萧遥沉默下来,半晌才认真说道:“娘,我明白了。也是我着相了,其实,我若爱作画,私下画便是,不一定要拿到市面上去卖的,不是么?”

萧二太太见萧遥如此懂事,顿时心疼了,也心软了,便道:“也并非如此,阿遥要卖画是好事。你看不如这样,只卖小童、少女与老妇的画作,少年与成年以上的男子画,便不许卖出去?”

萧遥听了这话,侧着脑袋想了一下,道:“娘,若我画了少年或是成年男子的画像留在手中,叫人看见,会不会被人说我与画中人有私情?”

萧二太太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变,连忙点头:“会!”

萧遥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便不再作画了罢。”为了侯府,她只能忍一忍了。

萧二太太听了这话,想到萧遥素日里也没别的爱好,唯有作画而已,若连画都不画,她在府中不知多无聊,当下便道:“这个,不让你画画着实不好。这样,娘先回去想想,跟你爹商量一二——阿遥,你不怕你爹知道的罢?”

萧遥道:“娘只能告诉爹一个,再不许与其他人说了。”

萧二太太点点头,回去了,当晚就将此事告诉萧二老爷,问萧二老爷的意见。

萧二老爷得知萧遥会作画,而且卖的价格还不错,大为高兴,笑道:“阿遥说得没错,作画乃艺术,何分男女?再者,她若顾忌这个顾忌哪个,反容易叫人怀疑。不如随她的意,让她作画,博个才女的名头。”

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在我们心中,阿遥自是千好万好。然她叫拐子拐走过,说亲时,难免吃亏。她也快十七了,我跟差不多的人家谈起来,有意的不多。若她有个才女的名头,这嫁人一事,便无需为难了。”

萧二太太听毕,沉默片刻,道:“我如何不知?我与大嫂也跟差不多的人家透露过口风,只是人家都不搭腔。眼看着,过两个月,大姑娘便出阁了,过了年,二姑娘也该出阁了,只我们家阿遥,如今亲事还未有着落,我着实担心啊。”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阿遥叫我瞒着人,不许告诉旁人她会作画,这才女,她怕是不愿要的。”

萧二老爷听了,又赞道:“我们这女儿,真真是个好孩子,不慕名利。”

“我们的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的。”萧二太太笑道,笑完又不免叹息一声,“只盼也有好人家知道她是个好的,别让她生生蹉跎了岁月。”

萧二老爷听了这话,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阿遥出嫁之后,夫家想是不许她作画了。她在家的日子,我们便莫要再拘着她了罢,无论如何,让她在家中能快乐一些。”

萧二太太点头,第二日便将自己与萧二老爷商量的结果告诉萧遥。

萧遥却深觉歉意,道:“我思来想去,这卖画的确会伤及我的闺誉,进而影响侯府,所以这作画卖画一事,便作罢罢。”

“不必如此。”萧二太太道,旋即又将自己与萧二老爷说的话告诉萧遥,让萧遥知道,比起约束她,他们更希望她出阁前能够无忧无虑。

萧遥深受感动,不忍拂了两人的好意,但也决定,平日作画,要注意一些,尽量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萧二太太见萧遥懂事,便提议她将她新作那幅行商图拿来,让她拿到店中去售卖。

萧遥将画拿出来给萧二太太,道:“娘,这次的画,要涨价了,卖200两。”

萧二太太吃惊:“比第一幅画贵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