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第 398 章

()从这天起,太后陷入了焦灼之中。

一有空,便问萧遥,可是有消息了,问得多了,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总是在问,便跟萧遥解释:

“我这次与皇上前来江东,主要便是为了你娘亲的诞辰与忌日,既已有人证,我便希望能尽快将那贱人揪出来,在给你娘亲上坟时说一声,好告慰她在天之灵。”

萧遥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晓得。只是这事急不来。”

皇帝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虽然不发脾气,但是却时常板着那张俊脸。

萧遥这日午后从假山旁路过,听到他吩咐人多投入人手去查长公主当年之事,尤其是与沈家有关的。

她的脚步声不轻,因此很快被皇帝看到了。

皇帝见是她,俊脸上有一刹那的僵硬,很快状似无意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萧遥笑道:“我去吉祥酒楼看看。”顿了顿,又道:“另外,谢谢皇上帮我查当年之事。”

皇帝移开眼神,说道:“这没什么,本来我便是要查的。”

萧遥见他似乎有些不自然,也想不出他为何如此,便不想这事了,跟皇帝告别,直奔吉祥酒楼。

皇帝看着萧遥渐渐走远的背影,眸光晦涩深邃,久久没有说话。

次日上午,萧遥正和小石头说话,太后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这时有人来通报,说有自称是萧家老太爷与老太太的人前来拜见太后。

太后一听,沉下了脸,说道:“不见。”

来人忙恭敬地出去了。

小石头好奇地问:“外祖母,他们是谁?你为何不见他们?”

太后道:“曾经是亲戚,后来已经恩断义绝了。”

她话说得刚烈,也做得刚烈,可是这之后,她脸上便没多少笑容了,而且时常流露出怀念怅惘之色。

萧遥见她似乎在想事情,正要带小石头离开,让她自个儿静一静,就听太后幽幽地开口:“遥遥,如果养你大的人的后代,害死了你最在乎的人,你会如何?”

萧遥听了,认真琢磨了一下,说道:“既施恩于我,我自己来报答便是,万不能用除我之外的人命来抵了这恩情。”

太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顿了顿,又轻声说道,“我母亲当年嫁给我父亲,是希望通过联姻与生育后代让娘家一直繁华昌盛。我出嫁之后,也希望让我外祖母家繁荣昌盛,可是……我注定做不到了。”

外祖母家对她好,也养大了她,她心怀感恩,一直想着报答,将唯一的女儿下嫁,也是这个心思,因为皇帝是她抚养长大的,一定会看在长姐的面上照拂萧家。

只可惜,她唯一的女儿过得并不幸福,最后甚至死了,这一切都归咎于萧家。

这样的人家,让她如何能只记得当初受过的恩惠,继续让它长存昌盛?

萧遥知道太后自己已经有了决定,便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阵,萧遥起身去吉祥酒楼。

刚走出府衙不远处,便被一辆马车拦下。

马车里走出一对年迈的夫妇,神色复杂地看向她,似欣喜、似激动、似愧疚、似懊悔,种种情绪都有。

萧遥看了一眼两人,想起先前求见太后未果的萧家老太爷与老太太,便知道正是两人,面上却不显,问道:“两位拦下我可是有事?”

老太爷问道:“你是吉祥酒楼的大厨萧姑娘,是也不是?”

萧遥点了点头。

老太爷眼圈有点儿泛红,一边打量萧遥一边说道:“孩子,我们是你的祖父祖母,你长得很像你的太婆。”

萧遥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两位找我可是有事?”

老太爷与老太太见萧遥如此冷淡,很是受打击,身体晃了晃,很快互相搀扶着站稳了,然后由老太爷开口:“孩子,我们没教好你的爹爹,以至于你这些年来受了着许多苦,是我们的不是,万幸你还活着,让我们有弥补的机会。”

萧遥听了,看向两人:“弥补就不必了,我自己能靠双手吃饱饭,并不想与你们有什么牵扯。再者,恕我直言,你们养出一个要让你们白发苍苍还来赔罪的儿子,有什么意思?”

两人听了这话,脸色俱是一白,身形再度晃了晃。

萧遥又冲两人拱了拱手:“我还有事,失陪。”说完飞快地走了。

萧家老太爷看着萧遥走远的背影,不住地跺脚:“作孽啊!”

萧家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萧遥去到吉祥酒楼,问了一下得知没什么特别的事,便进厨房里溜达。

此时不是饭点,酒楼里没有客人,几个大厨有的在休息,有的则在琢磨新菜。

萧遥无事,也开始琢磨新菜。

这些年她吃过的没事不少,各大菜系都尝过,也做过,心里头有许多想法,正需要一一验证。

做出一道想法天马行空的狮子头,萧遥自己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有点怪,自己吃不下,便将没吃过的放到一旁,等夜晚时热一热,与其他剩下的菜一道拿出去给街上的乞儿。

她洗了手,正要再次尝试,忽然听到温文在厨房门口叫:“萧姐姐,那位水鸭来了,说要找你。”

萧遥听了这话,精神顿时一震,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洗了手出来,将何老大带到自己私人的厢房,笑着问:“何老大此番前来,是单纯为美食而来,还是手上有了证据?”

何老大笑道:“证据没有,我是特地为美食而来。”

萧遥听了倒不失望,而是问道:“你想吃什么?”

何老大见她脸上没有半分不悦与失望,而是直接爽快地问自己想吃什么,当下笑道:“就那日那四菜一汤,可能做出来?”

萧遥当即点头,让何老大等着,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还不到一个时辰,和上次一样的四菜一汤,便做好了。

何老大尝了尝,很是吃惊:“我吃着这道与春共舞,和上次,仿佛又是不同的味道。”

萧遥含笑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改了做法。你吃着,感觉如何?”

何老大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张先生与王先生赞不绝口的大厨,非常了不起。”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有天赋了,这是天赋惊人!

之后他低下头,认真用餐。

吃完了,他忍不住再次感叹:“萧姑娘,你的厨艺,只怕已经没有对手了罢。”

萧遥摇了摇头:“也不能如此说。不定哪条小巷,哪个老妪,便能做出一道我不知道且拍马难追的佳肴。”

何老大道:“可是我相信,当你知道之后,你一定能将这道佳肴改良,然后做成最美妙的味道。”

萧遥笑了笑,没有再讨论这事,而是看着小二收拾席面,又亲手给何老大斟茶。

何老大啜了一口茶,这才道:“事隔多年,证据早已湮灭了。因此我想了个法子,不找证据找沈二当年的手下,不想运气很不错,竟找着了,而且一连串的人都找着了。”

萧遥听了,眉头微微拢起,问道:“沈二的手下愿意说么?若是被威胁,在关键时刻反水,那还不如别找他呢。”

何老大笑着道:“我们人啊,很容易为了利益铤而走险。沈二的这个手下老张头好赌,当年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找沈二哭诉一番,被沈二送回了故乡,这些年,仍旧赌,日子过得很是不顺遂,因此对撇下自己的沈二怀恨在心。”

萧遥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他倒是真的愿意揭发沈二。”一顿又问,“你可是帮那人还了赌债,这本是我的事,到时这笔赌债——”

何老大笑着摆了摆手:“倒也不必由你来负担,因为赌坊是我开的。”

萧遥听了,站起身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以后何老大想来吃我做的菜,但凡能找到我,我绝不推辞。”

何老大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就等你这一句话了,只盼你不要与我捉迷藏,哈哈哈……”

萧遥也跟着笑了起来:“断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