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儿子的不是,一切都是儿子太过懦弱,扛不起事, 才使得您处处替儿子出头、做决定。”姜洛喉头发紧,“如果儿子能处理好姜如遇的事情,也许父亲就不会对您有不满,您也不会死……”
“您、莲星, 被放逐澄心上门思罪崖的扶光,都因为姜如遇而起。”姜洛声音中有切齿的恨意,“我们上陵姜家千般不是,万般不对, 我们终究养大了她!她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像是被我们步步紧逼,可为何我们家破人亡,她反而全身而退?”
“她根本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把一切都还了我们,她的怨恨藏在心里,她在和我们作对,这才是她……”姜洛抓散手下的泥土,“母亲,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从现在开始,我会把这一切恨都藏在心底,我要和父亲一样……母亲,请恕儿子以后在人多的场合也只能说您的不是了,儿子必须要这样做,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让姜如遇、天南姜家全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如遇把姜洛的话听完,更不会放松警惕。
她见姜洛重重朝凌火道君的新坟磕了三个头,再头也不回地离开,更是颇觉讽刺。
“他们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常常让我感到十分可笑。”姜如遇敛眸,姬清昼看向她白皙的肌肤,“虚夜道君一手缔造、冷眼观看了凌火道君的死,并吸取她体内的力量,姜洛不去怨恨虚夜道君。他本人亲手拿走凌火道君全身的血液给姜扶光疗伤,他不恨自己,他只会恨我。”
姬清昼道:“他没有能力恨虚夜,没有决心恨自己,所以,只会恨你。”
恨意,只是情感的宣泄,姜洛现在只能把恨意宣泄在姜如遇的身上,否则他根本没法承受虚夜道君眼睁睁看着凌火道君去死的这项事实。
姜如遇声音冰凉:“我只是为凌火道君感到不值。”
“她用尽一切护佑的上陵姜家,对她的死却不敢多说一词,她的道侣虚夜道君亲手设计她的死,她的儿子姜洛明知这一切,却不敢替她报仇,反而挖尽她最后一滴血给姜扶光,再哭着说对不起她。”姜如遇无法被姜洛那几滴眼泪感动,姜洛的头在地板上磕得再响,也掩盖不住他到现在的懦弱。
凌火道君这样一个返真期的道君,活着时轰轰烈烈,死后却一地孤清,留下心思各异的人趴在她的尸体上算计着她。
姬清昼不置可否。
姬清昼和姜如遇不一样,姜如遇再冷淡,现在却也是个人。她经历过大起大落,让她虽厌恶凌火道君,却也为此刻凌火道君的境遇感到心凉,姬清昼却完全不会如此。
他继续等在这里,等着一个人出现——
待姜洛走后,坟地里空无一人,外围处有守夜的上陵姜家人,但谁能想到坟地里会发生大事,这两位守夜人根本没多关注这个坟地。
于是,那座新坟忽然动了动,先是泥土簌簌落下,再是墓碑歪倒,新坟里慢慢爬出一具干瘦的尸体。
她干瘦、脸上全是被火焰烧伤后的坑洼,毫无血色,死去不过一天,就已经蔓延起紫色的尸斑。
她朝着一个方向直直而去,在空气的尽头,好像出现一个深黑色的旋涡,旋涡里则有一个白发苍苍的修士,不是秦山还是谁?
秦山苍老的手引着她朝前走,进入旋涡之门,再消失在这个空间。
姬清昼和姜如遇还想跟上去,但是,那道旋涡之门内有千万个一模一样的隧道,整体连接在一块儿,宛如迷宫。每个隧道门口都出现了秦山的身影,就那么一瞬,等秦山的身影走入迷宫隧道内消失时,姜如遇已经完全分不清刚才真正的秦山进的哪个隧道。
迷宫蜿蜒复杂,姬清昼蹙眉,这种迷宫他有千万个法子可以破。可无论哪一种法子,都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下。姬清昼并不想留下痕迹打草惊蛇,秦山要凌火道君的尸体去做什么他不知道,可如果是小事,无论善恶,姬清昼都没兴趣去管。如果是足以影响时局的大事,姬清昼就需要悄无声息地知道……
他冷嗤一声,最后望一眼迷宫,拉起姜如遇的手:“出去。”
他和姜如遇一起跃出旋涡。
姜如遇也不知道秦师尊究竟要做什么,她心底好奇,可明日还有更重要的灵天秘境等着她。
正巧,姜如遇就看见姬清昼手中浮现星辉,星辉升腾,朝天上飞去。姜如遇道:“你这是?”
姬清昼道:“这是我根据星河碎推演出的法术。秦山的踪迹有迷宫遮挡,我不想打草惊蛇,但我一定要知道他要做什么。星辰可演天下之势,也能追踪寻人,短时间的踪迹因为太零碎,星辰无法得知,但长时间的踪迹,就足以通过星辰来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