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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啊,这有钱人得了重病,听说又瘫痪又瞎的,早年跟老婆离婚,连个孩子也没留下,家里就他一个人,也就这一两个月了,你就去照顾照顾就有10万块拿呢!听说那人身家有上千万呢,你说人挣那么多钱有啥用啊,这么多钱能留给谁……”

陈大嫂的话仍言犹在耳,杨雨泽见到坐在轮椅上,苍老的不像样的有10多年没见的孟远航,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流了下来。那曾经令他着迷的有神的眼睛,如今望过来时,也是一片空洞,他看不见了……

他以为他会恨这个男人,可是当再见到这个人时,已经说不清是恨着的,还是仍旧爱着的。

……

“阿泽,是日出了吗?”

“对的,孟先生。”刚来那天,孟远航问他,是哪个泽,让他有一种错觉,在孟远航心里并没有忘记曾经有个叫杨雨泽的男人出现过。

可现实却是,即使自己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认出来。杨雨泽的声音早已不似当年那么清亮,这么多年的牢/狱,那么多年讨生活的日子,早已将他的声音打磨得如磨砂纸般粗糙。

“可惜我看不见了。”孟远航说,“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就爱拉着去爬坡去看日出,后来……我们从老家出来大城市闯荡,他说,大城市里的日出没有家乡好看。我说他傻……”

孟远航说到这儿,看不见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般,“他是对的吧……再没有比故乡更美的日出了……可惜我看不见了……”

杨雨泽全程怔愣着听着孟远航的那番话,他还记得,他居然记得,他为什么要记得……

杨雨泽陪着孟远航走过最后的时光,到最后一刻,孟远航的嘴里反复着,只有一句“对不起”。

他握着杨雨泽的手,反复地说着“对不起”,他想说给杨雨泽听,可是他不知道他握着的这只手就是杨雨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