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近来,他时常觉得,有些孤独。

想要和人说一说话,对方不必巧舌如簧。只要礼貌地倾听,哪怕中间走神,或许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有时候他又对倾听的人心有不满。觉得他们太笨拙,或者不能共情,又或者,仅仅是声音没有那么动听。

后来何亚宁知道了,他需要的,只是向杰而已。

向杰低估了何亚宁的灵敏。何亚宁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惊讶而有些懊丧地发现,自己对向杰无法抑制的依恋。

他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迫切地需要,向杰待在自己身边。在连鸣告诉他小竹需要去医院的时候,在与徐英阅吃过午饭又不可抑制地吐出来的时候,在向杰说想念的时候。

何亚宁有一种来路不明,但又格外火热的冲动。只需一声令下,便不管不顾地,朝着向杰这个目的地奔赴。

可他又是如此不善表达的一个人,他的心情是一则怪异的谜语。他的谜面太过不动声色,于是许多人知难而退。

而向杰来了,自然而轻巧地将这一切解开,何亚宁有了一种突然放下的释然感。

一直哄到何亚宁睡着,向杰在此刻表现出难得的耐心。他倾诉到极困倦,于是窝在向杰的怀里,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向杰慢慢地、慢慢地帮他顺着气。

心里发疼,发酸,却别无他法。向杰只能做个温柔的木偶,出现在对方需要的时候。

何亚宁醒来的时候,向杰正在接电话。他坐在窗边,侧着脸,不发一言。朦胧的晨光里,他的轮廓仿佛是一层绒绒的毛边,整个人变得极温和,像一只乖巧的大猫。

动了动手指,发现被子紧裹着自己。向杰听见动静知道他醒了,笑着将手指立在唇边,起身回来,帮何亚宁扯了扯被子。

“好,我知道了。”他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