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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逊最小的儿子只有几岁,父亲去世,他懵懵懂懂,见哥哥们拱手,他有模有样的跟着拱手,谭盛礼又说,“兄弟友恭,令尊虽然不在了,你们兄弟互相扶持互相帮衬,廖府就永远还在。”

廖谦弯腰作揖,“是”

“你是兄长,肩头责任重大,廖府就靠你了……”谭盛礼问他平时在家做些什么,得知他每天都有抽时间为弟弟们讲授功课,谭盛礼放了心……学生的后人,比谭家后人强。

离开廖家,谭盛礼算了结了桩心事,准备接手国子监的事儿,国子监共设六门课,礼节,乐器,骑射,驭车,书法和算学,除骑射外,其余课都有至少两名教书先生,国子监学生人多,分班而学,因此教书先生多,其中最受欢迎的为算学,因科举改革,算学成为炙手可热的课,教授这门课的是位老先生,姓叶,看谭盛礼的目光极为不善。

谭盛礼作为祭酒,不用亲自授课,但这天,叶老先生说身体不适要他代为讲学,态度清高,明显看他不满,谭盛礼不知缘由,依言去给学生讲学,这段时间他打听过几位教书先生讲学的习惯,叶老先生学识渊博,以《九章算术》为例讲学,内容复杂,领悟力强的学生功课答得很好,反应迟钝的则转不过弯来,老先生的课,最受欢迎,但也最让学生头疼。

谭盛礼以鸡兔同笼为例讲,他按自己的方法来,除了讲方法,还讲论述正确错误的法子,虽是叶老先生讲过的内容,但学生们听得很认真……

讲学结束,谭盛礼布置了功课,内容和算学无关,而是问他们想成为怎么样的人。

答应廖逊后谭盛礼就在想这个问题,普通百姓想出人头地唯有读书走科举,而国子监的学生出身官家,生来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纵使不走科举,只要不败家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差,教这些人,光让他们读书是不够的,至少,朝廷建国子监的初衷不是让其成为科举的附属……

谭盛礼让他们回去后好好想,五日后交上来。

为此,叶老先生颇有微词,认为谭盛礼借题发挥,叶老先生门生无数,最为人称道的就是收了龚苏安这个学生了,据说叶老先生甚是开心,有意将女儿许配给龚苏安,叶老先生最近收了两名学生,就是方举人了,方举人殿试落榜后参加了朝考,算日子该出结果了……

谭盛礼不知叶老先生因何不喜自己。

“新官上任三把火,祭酒大人好魄力,在我叶某的算学课布置无关紧要的功课……”

谭盛礼拱手,态度谦逊,“刚刚我问过老先生,你说功课由讲学的老师布置,这才越俎代庖还望见谅。”

谭盛礼确实问了,叶老先生不喜欢他,哪儿肯听他说了什么,不耐烦地敷衍两句,却不想谭盛礼来真的,他哼了哼,让人搀扶他回家,顺便向谭盛礼请了五天病假,谭盛礼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要他安心调养身体,等好了再来。

明眼人都看出叶老不喜欢他,但谭盛礼自始至终都以礼相待,不卑不亢,教乐器的先生瞧不起叶老先生倚老卖老的做派,小声和谭盛礼道,“老先生的那位学生不是个简单人,学问不高,心机却深不可测……”定是那位和叶老先生说了谭盛礼的坏话。

要知道,叶老先生是个直脾气,出了名的护短,国子监除了廖逊无人治得住他,单说廖逊,叶老先生没少指着其鼻子骂,廖逊心胸宽广不和他计较罢了,他又说,“叶老脾气大,但为人直爽,等他看清楚你的为人必掏心掏肺的对你好。”

他姓柳,柳家以前也算名门望户,后来家道中落,柳璨不得不去书院教书,偶然与廖逊相识,被廖逊推荐进了国子监,国子监的学生个个来历不小,他刚来时遭了不少冷眼,多亏廖逊他才坚持到现在,谭盛礼是廖逊提拔起来的,出于护短的心态,柳璨也是向着谭盛礼的。

对于叶老先生收的那位学生,他没有打过交道,但从只言片语里不难瞧出其为人。

“许是有什么误会吧。”谭盛礼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多言,记得不错的话,方举人和蒋举人他们今日就会启程回绵州,往后几十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委实没有什么可斤斤计较的,不过谭盛礼感谢柳璨和他说这些,“多谢了。”

“廖祭酒于我有恩,我相信他的眼光。”

谭盛礼拱手,柳璨还礼,“祭酒大人无须客气,天下书院以国子监为首,作为国子监教书先生,理应同气连枝,友爱谦恭,否则岂不让天下读书人笑话……”

“柳先生说的是。”

第142章

柳璨年龄与谭盛礼相当,但长相斯文柔弱,看着比谭盛礼年轻些,谭盛礼初来乍到,担心他不识路,柳璨领着他逛国子监,国子监不大,但假山水榭亭台楼阁错落雅致,院中花草简洁美观,无不透着浓浓的书香气,莫名让人心情平静,作为最高学府,让天下读书人最羡慕的不仅仅是名师,更是国子监丰富的藏书,便是爱读书如柳璨,入国子监几年都不曾阅览完所有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