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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受奸人所害?

谭振兴想不明白,问谭盛礼是否明白,若是明白,务必要告诉他们,好让他们引以为戒,防止子孙后代重蹈覆辙,可是等了半晌都不见谭盛礼回答,直到谭盛礼的视线落向别处,他顺着谭盛礼的目光偏头看到床头悬挂的木棍才恍然大悟,谭家没落是祖宗不打人造成的啊。

别问谭振兴为何知道,以谭家人的孝顺,祖宗真要留了木棍,势必要传到他手里的,然而他祖父,他父亲都不曾有,就说明谭家没有木棍!

由此来看,木棍何等重要啊,棍棒底下不仅出孝子,还出才子,回到屋里,他急急拖出床底的箱子,箱子蒙了灰,他胡乱的擦两下然后打开,最面上是层用布料包裹的物件,他小心翼翼的取出,抽出里边的东西,木棍没有灰,只是颜色不如以前有光泽了,这是他为儿子准备的,奈何汪氏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谭振业又在耳边说女儿如何好,以致于他好久都没摸摸这根木棍。

此时重新握在手里,他差点热泪盈眶,劝桌边读书的谭振学和谭生隐,“父亲说谭家没落是祖宗没打子孙的缘故,咱们要谨记这个教训啊。”

两人歪头,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木棍,平静地转开头,充耳不闻,继续写功课。

谭振兴:“……”

“你们别不信,扪心自问,咱们有今天是不是父亲打出来的啊?”谭振兴抱着木棍,轻轻来回抚摸,像在抚摸婴儿的脸,两人起了身鸡皮疙瘩,埋着头,再不敢东张西望了,因为谭振兴的动作表情看得他们汗毛倒竖,心里发毛。

谭振兴抚摸片刻,学谭盛礼那般找绳子将木棍悬挂在床头,天天看着,心里更踏实更欢喜更有干劲。

由木棍引发的情感远比杨少爷带来的更为澎湃,隔天就把见过杨少爷的事忘了,耐不住楼里的读书人眼神好,不知谁撞到他们和杨府少爷进了酒楼,大肆宣扬开,弄得他们又成了香饽饽,天天有人来拐弯抹角的打听那天发生的事儿,且每人都问到了件事:杨府少爷有没有送请帖给他们。

杨府少爷乃杨尚书之子,身份尊贵,几岁就进国子监求学,了解国子监的情况,要知道,国子监为天下最高学府,人才济济,春试夏试秋试冬试的四季考试更是天下读书人的重点关注,因为这四季考试,除国子监里的学生,凡收到请帖的读书人都能去考,考试不分高低不排名次,但会选出精妙绝伦的考卷供读书人观摩,以便了解自己的情况,做到心里有数,更用功读书。

这楼里,收到请帖的除了五楼的读书人,三楼以下就方举人收到了请帖,底楼所有读书人都给方举人打气,如果方举人能在国子监举办的考试里脱颖而出,会试就真的没有问题,毕竟全国各地,国子监人才济济,实力是最强的。

谭振兴他们日日去码头,哪清楚国子监四季考试的事儿啊,且没有听谭盛礼说过,如实回答,“不清楚,要等问过父亲才知。”

想来是没有的,否则谭盛礼不会不提。

其他人诧异,再看谭振兴他们,眼神有点变了,但不好表现太过,狐疑道,“谭老爷博古通今,不矜不乏,在绵州有很高的威望,应该收到请帖了罢。”

方举人的帖子是翰林院的人送的,收到帖子后,方举人面不改色,没有刻意多花时间看书,也没疏远旁人,为此很是赢得了片赞誉,想到方举人出身绵州,而绵州读书人里,谭家人名气最大,听说杨府少爷约谭振兴他们,以为会聊国子监考试的事,不曾想杨府少爷没有提,众人不由得有些失望,要知道,大学说大不大,请帖都是由楼下侍从转交的,他们并没看到有侍从敲谭盛礼房间的门。

也就说,谭家人没有收到请帖。

不仅他们失望,绵州来的其他举人们心情也有些微妙,谭盛礼在绵州备受推崇,本以为进京后会受到优待,可除了住进四楼外,没有和任何进士往来,闭门造车无异于坐井观天,哪怕他们看谭家几位公子的文章认为进步大,和更有才学的人相比是远远不够的。

蒋举人上门,和谭盛礼坦诚布公的聊起这事。

“我知道谭老爷为人低调不爱出风头,可京城不比绵州,多出去见识结交些朋友总是好的。”就说方举人,整日在屋里看书的话哪儿有机会收到国子监邀请,论才华,谭盛礼在其之上,可论人脉关系,谭盛礼是不及方举人的。

方举人最开始借用谭振学的文章确实不妥,但他并非沽名钓誉之人,凭其他进士待他的态度就知道,方举人来年有很大的机会能中进士,目前方举人已经打破了绵州读书人受忽略的状况,谭盛礼他们该施展才华,让绵州读书人更上层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