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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热的天不中暑才怪了,楚天低下头,嘴唇动了动,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想归想,却无人敢吱声,父亲随时拎着木棍准备揍人,稍微行错半步就甭想有好日子过,齐齐给谭盛礼行礼,不约而同道,“祭酒大人说的是,学生们必当身体力行,不给国子监丢脸。”

“去吧。”

这次去的是在藏书阁打架闹事的学生,落到熊监丞手里不脱层皮回不来,所谓杀鸡儆猴,国子监上下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平日最爱闹腾的金贵少爷都沉默不少,功课完成得好不说,得闲就去藏书阁,不再像前几日百无聊赖的随便翻翻,人人都带着笔墨纸砚,不懂的地方抄录下来问周围人……

柳璨再次见识到藏书阁不同寻常的氛围,虽然嘈杂,但人人都在讨论文章诗句,你来我往,分外热闹,便是袁安和朱政都忍不住拿笔记录他们对文章的看法见地,两人识字但读不懂文章里的意思,故而平时只能抄书,难得有机会弄懂文章意思,哪儿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连柳璨都按耐不住想记录他们的话。

以前只以为多数学生是胸无点墨滥竽充数,其实不然,他们或许没认真听先生讲学,但并非什么都不懂,谈论文章时那飞扬自信的眉眼让柳璨对他们刮目相看,他想,若是廖逊活着,看到学生们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场景该有多欣慰啊。

要知道,这些学生们办诗会文会,会吟诗会做文章,不过多以身份尊卑来论优劣,阿谀奉承的人多,敢说真话的寥寥无几,廖逊曾去过,回来后唉声叹气,直叹风气不好,哪儿像现在,学生们摒弃身份,慷慨激昂的只谈文章,便是独来独往的谭振业偶尔也会说两句,他表情阴冷,但一针见血,说完没人敢往下接。

这个小公子,远比谭祭酒更让人敬畏害怕,这倒是有些出乎柳璨的意料,好在旁边有谭生隐性格温和能缓和气氛。

他们谈天说地,柳璨就静静的观察他们,暮色四合,藏书阁慢慢恢复了清静,锁门时,看几个学生在角落里唧唧歪歪,被围在中间的少年低着头,双手捏着衣服,面红耳赤的,有个少年伸手推攘了他下,柳璨认得推攘的少年是顺昌侯府的少爷,他落上锁,走了过去,“做什么呢?”

用不着说,又在欺负人了。

“要我去请谭祭酒过来吗?”

听得这话,少年们急忙散开,顺昌侯府的少爷给柳璨见礼,“柳先生是否误会了,我向李凌请教点事儿而已。”

“是吗?”柳璨看向低头不语的少年,“是这样吗?”

“是……”少年嗫喏地答了声,柳璨皱眉,“还是请谭祭酒过来看看吧。”他在国子监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在欺负人,转身就要去找谭盛礼,手臂被拉住,顺昌侯府的少爷钟寒苦着脸道,“柳先生,错了,我们错了还不行吗?”

说着,急忙拱手作揖,脸上难掩害怕,他们没想欺负李凌,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罢了,想想自己身份何等尊贵,竟然和李凌为了篇文章争执得口干舌燥欲罢不能……太……太辱没自己尊贵的身份了……故而想教训李凌两下,没想惹事。

“柳先生,祭酒大人日理万机,就别拿这种小事烦他了吧,你若觉得学生方式欠妥,学生保证下次改正。”钟寒举手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