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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盛礼这话问普通百姓或许很多人体会不到,在座的都出身大户人家,亲族庞大,即使无心仕途也知道要守住父辈挣来的家业,认真思考谭盛礼的话后,都沉默不语,生怕被谭盛礼指名回答问题。

屏气凝神的神态看得谭盛礼心下摇头,他再问,“诸位认为祥明居士如何?此书如何?”

祥明居士是个极有争议的人,为很多读书人所不喜,读书人认为他没有能耐,落榜后心生气馁放弃科举乃心智不坚,随后假借寄情山水赚取银钱,市侩俗气,没有半点读书人的品质,有史书记载,当时有些人受书里灵动自然的景致描绘感染纷纷要出门游历,其中不乏有些官家子弟,为此,不少官员抨击祥明居士的书能祸乱人的心智,上奏朝廷将其设为禁书。

在很长的时间里,此书确实为禁书,只在坊间偷偷流传,后来还是边境打仗,有位将军借书里阐述的地形地貌击败敌人才为此书正了名……

饶是如此,此书仍不被正统读书人接受,书里内容既不能有益于修身养性,也无益科举,看着还会上瘾,认真读书走科举的人怎么会接受这种消磨意志的书籍存在呢,唯有那些不在乎功名成败得失的纨绔有爱看,所以争议没有消除。

在场的学生哪儿回答得上来,脑袋垂得更低,活像缩头的乌龟,就差没缩进龟壳里了。

周围更是安静,谭盛礼不着急,耐心地等着,终于,有人举起手,谭盛礼望去,仍是杨严谨,谭盛礼示意,“请说。”

杨严谨不是个爱逞强的人,也是气氛凝滞怪异,担心谭盛礼难堪才回答的,他道,“史书记载,祥明居士的书无论在山川地貌还是水利方面都有帮助,虽卖以钱财,却非敷衍之作……若说此书迷乱心智学生认为不尽然也……”

祥明居士妙笔生花,言语精妙优美,仿佛身临其境心情激荡难以平复,好比魏晋诗人的桃花源,试问哪个读书人不向往呢?

杨严谨如实表达自己的见解,谭盛礼看到角落里穿锦缎长袍的少年斜嘴嘟哝了两句,谭盛礼听不清,扬手,“你来说说吧。”

众人顺着谭盛礼手指的方向望去,看清楚何人后不禁佩服谭盛礼的勇气,因为谭盛礼指的不是别人,乃是叶老家的孙子……叶弘……

叶弘天资聪颖,几岁就能解复杂的算学题,尽管那时算学不受人重视,但他很受叶老器重,叶老走哪儿都带着他,十几个堂兄弟里,只有他是跟着叶老长大的,他不仅继承了叶老在算学方面的天赋,连性子也像,遇事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说话直肠子,不怕得罪人……

他们都知叶老与谭盛礼不合,故意称病不来授课,谭盛礼敢让叶弘回答问题,不是火上浇油吗?

众人抱着看戏的心情,眼神躲躲藏藏的看着叶弘。

叶弘胸有成竹的站起身,挑衅地剜了谭盛礼两眼,大声道,“此书兴于西北,那时米价四文钱,书价普遍在百文左右,祥明居士游览几个地方后,此书装订成册,卖以两百文,比普通书贵了一倍……”叶弘的长处是算学,便从算学入手聊祥明居士品行,继续道,“魏晋诗人的桃花源让人心驰神往是因不为五斗米折腰,祥明居士唯利是图,不配与之相提并论。”

想到谭盛礼说起祥明居士时脸上钦佩的神色,叶弘鄙夷地扯了扯嘴角,“此书虽然不是禁书,但亦不是什么好作,祭酒大人贵为天下读书人之首,课上谈及此书怕是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