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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僵硬,谭盛礼回眸望了眼身后,确认陆甘通这话是对他说的,邀请他去楼上房舍,陆甘通绷着脸,神色严肃,朝后边人说,“两位先请,我和谭老爷说几句话。”

趾高气扬,傲慢骄纵,看得谭振学蹙了下眉,抬眉看向自己父亲,眉眼温和如风,不卑不亢,极为从容,他眉头舒展开来。

往昔秉烛长谈,如今态度千差万别,再难有在绵州时的和气亲近,谭盛礼心底生出几分感慨,面上客客气气的请陆甘通进了房间,四楼视野广阔,看得很远,依稀能看到天空在湖里的倒影,陆甘通的房间在二楼,略微阴暗,他前两次来京也住在二楼,本以为是绵州考生不受重视的缘故,当时他问旁人,那人说三楼以上的房间,是留给文风鼎盛的州府考生的,万万没想到谭盛礼能住到四楼来。

房间格局差不多,家居摆设亦相同,但在陆甘通眼里就是认为这间屋的家具更好,明明都是从绵州来,凭什么谭盛礼能住到四楼,他肚里直冒酸水,不过想到有事和谭盛礼商量,克制住心底嫉妒,眺望着远处湖面装作不经意的问,“听说你要给振学说亲?”

谭盛礼愣了下,想起谭振兴说这话时孙氏姐妹在旁边,想来是她们和陆甘通说的,他琢磨陆甘通的用意,沉思道,“来年就会试,我寻思着等会试后再说。”

陆甘通蹙了蹙眉,又问,“令千金多大了?”

谭家有两女,谭佩玉已经嫁人了,剩下谭佩珠,年方十四,谭盛礼给陆甘通倒茶,没有回答,而是问陆甘通是否有什么事,女孩不比男孩,名声于她们更为重要,谭佩珠来京后哪儿都不去,恐怕就是担心惹上麻烦,谭佩珠心思透亮,比谭佩玉更甚,从她管束大丫头她们就看得出来。

“随口问问。”陆甘通生硬道。

谭盛礼聊起其他,陆甘通欲言又止,那日客栈他先行离开后就变相地和谭盛礼撕破了脸,加上纳了孙婉娘而孙婉娘又心仪谭盛礼,他心里更不服气,暗暗和谭盛礼较劲,绵州读书人来京后,他挨个上门拜访与之结交,故意要谭盛礼看他人缘多好,哪晓得谭盛礼不当回事,天天带着陈乞儿去外边转悠,还送陈乞儿去了学堂,完全不和其他人来往。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陆甘通心里闷闷胀胀的,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不是以往品尝的苦茶,茶叶清香,是掌柜给他们备的,每间房都有。

不知为何,陆甘通更不舒服了,他放下茶杯,望着谭盛礼那双和善的眼眸,语气缓和不少,“谭家没有主母,子女亲事可是由你做主?”

男子不问内宅事,稍微注重名声的人家都不会让男子处理内宅事宜,但谭家不同,谭盛礼妻子去世多年,儿媳汪氏出身乡野理不清事儿,大小事都得谭盛礼拿主意,他这么问,是想确认而已,以免自己拉下脸开口,结果谭盛礼找借口搪塞他。

谭盛礼隐约猜到陆甘通想说什么,诚实道,“几个孩子手足情深,长幼有序,亲事依着年龄排,会试后就该给振学说亲了。”言外之意还轮不到谭佩珠,佩珠年纪还小,谭盛礼想多留她两年,她年幼失母,过得不好,大些了又帮着做家务活,她的亲事,谭盛礼自是要慎之又慎的。

他的话诚恳直白,陆甘通脸色煞白,心知谭盛礼猜到他意思了,没错,他想为儿子求娶谭佩珠,他见过谭佩珠,眉清目秀的女孩,天天和侄女待着,安静得很,同行几百里路,他几乎没听到过谭佩珠的声音,想来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人,儿子娶她。

岂料人家瞧不上自己,他拂袖走人,谭盛礼起身送他,到门口时,见陆甘通转身,眼神充满怨怼,“陆某以为谭老爷仁爱宽厚,却不想待人市侩至极。”

谭盛礼一头雾水,却也不作解释,目送他下楼,去隔壁看谭振学他们。

两人睡着了,衣领半敞,露出磨破皮而红肿的肩,两人能忍,到现在半个字不吭,他打开墙角抽屉,拿出备好的膏药,轻轻替其涂上,真是累着了,他给两人涂完药都不见醒,正准备收起瓷瓶,谭振兴回来了,闻到熟悉的药味,他眉头紧皱,看谭盛礼拿着瓷瓶,忙上前,可怜兮兮道,“父亲,我后背好像也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