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页

谭振兴他们也是举人了,谭盛礼挑些文章给他们看,得以摆脱群爱哭鬼的谭振兴松了口大气,坐在桌边,喝两杯茶后凑到谭盛礼耳朵边,“父亲,我会不会不够格啊。”乡试倒数呢,指点别人的文章太没底气了,他扫了眼桌上的文章,粗略的看了几行,不等谭盛礼答话,他直接唤右上角的名字,“罗群。”

“在。”

被叫到名字的人上前,谭振兴手指着文章开头,“立意过于偏激,很容易被主考官刷下来的,措辞稍微严谨点,别带强烈浓厚的情绪……”

罗群拱手,脸上没有被人批评后的哀愁,而是兴奋,谭振兴顺着读,发现文章问题很大,挨着给他指出,倒是忘记和谭盛礼说的那句话了。

谭家四个举人,占了两张桌子,不多时,读书人们发现,谭家四位举人的风格明显不同,谭盛礼没有明显喜好,而谭振学侧重稳,谭振兴侧重立意,谭生隐注重遣词造句的准确度,读书人心里有了数,知道自己文章风格的就对号把文章放到相应的举人老爷身边,感觉自己文章写得不错的就放到谭盛礼身边。

消息传得开,片刻功夫,书院的门打开,以山长大人为首,几位先生跟着迎了出来。

山长姓李,是梁州城人,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腿有残疾,据说是赶考回城途中遇到意外受了伤,因幼时成名,天赋极高,进书院做了山长,他杵着拐杖,朝谭盛礼拱手,“不知谭老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谭盛礼起身见礼,“山长客气了,闲逛至此,观有读书人等候不去,寒暄几句罢了。”

依谭盛礼的意思,没想表露身份,奈何那人眼力好,认出谭振兴来。

李山长平日不苟言笑,这会在谭盛礼面前不得不礼貌地扬唇浅笑,笑容却极不自然,他侧身邀请,“天色已晚,不知谭老爷能否去书院小坐片刻。”

日落西山,晚霞的红晕慢慢变淡,天边升起了轮明月,谭盛礼看了眼桌上的文章,不好意思道,“手里有事就不进去了,山长若不嫌弃,明天倒是有时间。”

谭盛礼能进书院讲课是莫大的荣幸,要知道,绵州书院的山长多次邀请谭盛礼都不给面子,眼下给自己面子,李山长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他太少笑了,脸上的笑容略微不自然,拱手道,“那李某明早在门口等着。”

“不用,途径此地,蒙众位看得起谭某就讲几句罢了,无须太隆重。”说到这,谭盛礼问李山长能否把门外等候的读书人也邀进书院听课,他们远道而来,连夜等候委实心酸,文人相重,心心相惜,不该用道门将人拒之门外。

李山长哪儿能不给谭盛礼面子,颔首,“听谭老爷的罢。”

在场的读书人喜上眉梢,纷纷朝李山长拱手道谢,这趟没有白来。

谭振兴看文章看得入神,忽听到几声呜咽,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深呼吸,识趣的不东张西望,至于谁写文章抹黑他的事,他会写信问徐冬山的,不被他逮到人就算了,否则非要他好看。

文章多,谭盛礼他们看到很晚,有饭馆老板主动备了饭菜过来邀请他们吃,老板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谭盛礼帮的是梁州读书人,作为东道主,理应有所表示,都是梁州的特色菜,荤素搭配,谭盛礼过意不去给了钱,他们看文章,会把人叫到跟前说这事,也有人有其他疑惑的,提出来他们会为其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