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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文章不算好,诗是精彩绝伦的,外边那些人狗眼看人低,他就让他们领教领教谭家人的风采,不是他吹牛,谭振业出门都能碾压众人,竟有脸质疑谭振学的水准,谭振学的诗他读过,中规中矩却也比很多人强,难不成说谭振学诗不好的人比谭振学厉害?真厉害不至于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追根究底,都是群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

谭振兴乐呵地出了门,徐冬山听他脚步远去,拱手道,“有的事晚辈不曾与谭叔说……”谭家不喜生意人之事他并不清楚,那年买铺子多是无奈,平安街冷清,生意不好做,店家都像把铺子转手给卖了,可能他买了书铺的缘故,纷纷找上门来,有些是老熟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徐冬山拒绝不了只能出手买下,家里银钱不够,好些是问人借的,几年后才把债给还上了,他和谭盛礼说起过往的事儿,交底道,“家父在城里小有名气,攒的钱都被我花在买铺子上了,给大姑娘的聘礼,是我近几年攒的。”

下聘时他有想过放几张房契在里边,可因铺子不值钱就打消了那个念头,直到见谭振业露出反感之意,他隐隐觉得自己错了,该把这些事说清楚的,他道,“我无意欺瞒谭叔。”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谭盛礼略有困惑。

徐冬山语噎,因谭振业的态度,他有些心神不宁,细细想想,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哪怕谭盛礼反悔了,他也想试试,不想错过那样美好的人。

谭盛礼道,“我既同意你和佩玉的亲事,自然不会反悔,你能低价买到铺子是你的机缘,无须解释。”

徐冬山拱手,“是。”

这厢谭家人着手准备把文章和诗册放到书铺卖,那厢李逵回了云尖书铺,他受云尖书铺掌柜所托拜访谭盛礼的事不是秘密,这会儿有很多人候着,看到他齐齐迎上来询问,“谭老爷可同意了?”一篇好文,一首好诗,能让人心旷神怡,引人遐思,且道理深刻,这方面来看,谭盛礼比城里的举人老爷强得多。

尽管嘴上不想承认,但众人不至于眼瞎心盲,谭盛礼的文章和诗远比举人老爷的大气,意境也是举人老爷所不及。

这会儿看到李逵,恨不得他是抱着谭盛礼的文章回来的。

面对众人如饥似渴的目光,李逵咳了咳,朝掌柜摇头,众人不由得失望,掌柜拉着李逵到旁边小声问,“你与谭老爷说清楚了没?”近日诸多人来书铺打听谭盛礼的文章或诗册,问的人多了,他觉得必须想方设法拉拢谭家,得知李逵和谭盛礼有些交情,这才重金请他出面。

却不想,熟人的面子谭盛礼都不给,当真心如磐石哟。

“说了。”李逵道,“我照你的吩咐,说愿意二八分成,谭老爷仍是不愿,我也没法子了。”

要知道,城里众位举人老爷不过四六分成,书铺分四,他们分六,谭盛礼能得八成算很好了,谭盛礼想也没想就回绝了,想到这,李逵和掌柜交底,“要我看啊,谭老爷并不是看重银钱的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谭盛礼性情坦荡,对他来说挣这钱来路不正,相较而言,谭家几位公子砍柴挑水抄书,挣的钱更干净点。

回来的路上,李逵细细琢磨谭盛礼这个人,能在考场提醒其他考生别睡觉,能帮陌生人不辞辛劳的去客栈收拾包袱不昧下任何东西,品性正直,不染俗物,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生意人狼狈为奸?他日真有文章问世,亦不会高价卖于读书人的。当然,这些话他没和掌柜说,谭盛礼毕竟于他有恩,他再泯灭良知,也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何况,还是对那样的高雅之人。

他和掌柜道,“我看谭老爷无心扬名,算了吧。”